安民：治水还是需要整体思维

lameihua

　　一、疫情

　　现在是周六下午3：30，美国累计感染人数是35283075，新增感染人数是67485人。累计死亡人数是626658人。上周六下午四点，美国累计感染34929856人，累计死亡624606人。则7天时间，新增感染人数353219人，平均每天50460人，上周这个数据是18239人，平均每天增加了3万多。7天新增死亡2052人，平均每天293人，上周这个数据是62.5，增加太明显。

　　目前，感染在万附近和过万的国家，一共17个。他们是：

　　美洲除美国外，还有危地马拉，9846人。哥伦比亚，13164人。阿根廷，15622人。墨西哥，16244人。巴西，108732人。一共6个国家，美洲是双头，美国和巴西，目前都很厉害。

　　亚洲也是双头，一个印度，35342人；一个印尼，49071人。还有伊朗，21814人。马来西亚，15573人；泰国，14575人。共5个国家。

　　欧洲5个国家，分别是：英国，36066；西班牙，31171人；双头。俄国，23276人；法国，19409人；土耳其，11094人。

　　最后一个是南非，13719人。

　　可见疫情防控的中心，仍然是美洲、欧洲和亚洲。美国这次爆发的高点还没有来，另外，本周看到一消息，印度检出率高达50%。长期阅读我文章的读者，应该很清楚我的观点，这个并不奇怪。

　　然后上周曾经有一天看到的数据是，中国一天打疫苗的量为800多万，今天看到的数据是1600万。江苏疫情又促进了打疫苗，还有，学生开打新冠疫苗，应该对数据也有较大的帮助。

　　中国现在的接种率为104.74,相当于52.37%的人接种了两剂，然后打疫苗的速度大幅放缓了。网上看到的消息，有人坐高铁到上海打疫苗，因为上海送400到500块钱，于是这些人拿了钱后相当于免车费到上海旅游。另外还看到一些带节奏的文章，坚决反对给自己上中学的儿子打疫苗，如果打了，今后若干年病了，会怎么样怎么样的文章。太多精致的利己主义，现在在网上尤为盛行。还有一些人特别推崇美国疫苗，其实美国打了辉瑞和莫德纳疫苗的，死了的人不少。

　　我的观点是，对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要出一个政策就可以了，上海也不用送钱送物了。那就是，如果不打疫苗，今后感染了新冠，自掏腰包；如果打疫苗后感染了，国家掏钱治疗。你有选择打和不打的权利， 但你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就行。国家可以不追究你不利于抗疫大局的选择，但如果你的选择出了事，你自己掏钱负责到底。

　　二、关于治水

　　网上有太多有关郑州的视频，的确感人，也的确温暖人心，也的确让人震撼，也的确让人感觉到可怕。但我在武汉生活了37年，对这样的场景其实并不陌生。

　　我先说一些细节，一些局部，然后再回到整体和全局。

　　1.地铁为什么淹水？为什么会死人？

　　地铁淹水，设计有缺陷，有的也涉及到工程问题（防水墙是否合格）。若干年前，我有次过湖北日报地下通道，我对旁边的人说，这设计有问题。地铁口与街面平齐，武汉一下大暴雨，这里就容易淹水。当时地铁八号线还没通，但那次就听说下面在修八号线，我当时就说八号线哪天说不定一通车就会被淹。然后这两年，我听说湖北日报地下通道被淹两次了，地钱八号线通了以后，也好像被淹了一次。解放后武汉隔几年就要抗一次洪，有的年份年年抗洪，地铁出口竟然与马路平齐，不淹你淹谁？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让地铁出口高于街面多少公分就可以了。至于到底是多少公分，可以论证出一个数值。

　　我了解过一个地下车库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有抽水系统。进地下车库，会有两个地漏，雨水从这两个地漏里流下去，然后最下面那个地漏旁边的墙上，会有一到两根抽水管，用马达向上抽水。车库的进出地面，和外面地面没有高低差别，这样车库位置低，下雨时，就会有部分外面的水流进来。但下大暴雨和特大暴雨时，一旦进水大于抽水，车库就会积水。除非永远抽水大于进水。

　　郑州地铁5号线各出口是否和街面平齐，还有高出街面的高度是否足够，防水墙的作用和质量是否有问题，决定了地铁里进不进水和进多少水。还有，地铁的抽水能力，决定了地铁里存水的量。郑州京广隧道，也是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讲两个事例。

　　第一个，我们村子是一个低山区，门口两三百米远就是一条小河。我们小时候，梅雨季节下大暴雨，村子门口的水田的确有被水淹过两三次或三五次，但房子从来也没有被淹过。田里面是塘，塘里面是岸，岸再里面是稻场，稻场里面还有一个岸，再里面是一个小场儿，小场里面还有三五级台阶，然后才是屋基。我家老屋从我曾祖父到我们这一辈，从来没有听说房子被淹了的。这一百多年间，不管雨下得多大，都没有被淹过，因为没有选择太低的地方。这是农民的智慧。房屋选址，防水更重要，由此也带来一些不方便，比如地不平，经常有台阶。但防水是第一位的。

　　第二个，1984年春天我实习，教四年级语文，第一节课讲的就是《蟋蟀》。讲课时，我在黑板上根据课本文字的描述，画了一个蟋蟀的洞。进洞口，不是倾斜向下的，而是倾斜向上的，上了一段之后，再倾斜向下，最后面那个大些的空间，就是它的巢。蟋蟀为什么会这样修建自己的洞穴呢？就是为了夏天防雨水淹了自己的巢。

　　这说明什么？很多低等级生物是知道如何防雨水的。还有，民间建房时，很多人知道怎么防大暴雨和大洪水的。但是我们的城市建设设计，特别是地铁设计和地下隧道设计，却在这些方面做得不到位。如果到位，是很难被淹的。如果他们应用了这方面的知识，湖北日报地下通道和武汉地铁8号线不会被淹，郑州地铁五号线也不会被淹，郑州京广隧道也不会被淹。比如郑州京广隧道，进口和出口加这么个设计，就不会有大问题了：进口和出口，比周边街道高出一两米（具体多少数值，可以计算），再修一个下降的缓坡就可以了，然后出口上面，可以修一个挡雨的顶篷，再加点出檐，就很安全。

　　那为什么不加这么个保障措施呢？为什么不加挡雨的顶篷呢？我估计是西方没有。西方没有，是因为西方气候和中国不一样。中国地铁也好，地下隧道也好，都是学西方的，食洋不化，照搬照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学习西方并不是不好，但学习西方的，一定要与中国的具体情况结合，一定要中国化，否则，食洋不化，郑州地铁5号线和郑州京广隧道，就是我们反复交的学费，我们反复付出的代价。

　　我2017年提出建议，中国各城镇可以大量构建地下管廊，解决下水道的问题。现在中国也在加大力度推进这个工作，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比如北京两百毫米的特大暴雨不会淹，就是成就。武汉现在每年淹的地方也很少，也是成就。但地下管廊到底该修建成什么样的标准，是防十年一遇的洪水还是百年一遇的，或者数百年一遇的，这个得整体考虑。当然，从经济的角度，并不是越长越好（如防千年一遇级别的），但如果只能防三五年一遇的水患，并不合适。

　　另外，这些年还引进了海绵城市观念，海绵城市是靠土地吸收雨水，土地的吸附能力是有限的，小雨还行，大雨就比较容易出问题了。尤其对中国这样的气候，海绵城市，如果只按纯国外的海绵城市的观念、思路来工作，肯定会水土不服，甚至一定会出问题的。这后面引出的问题就是，西方的东西，一定要中国化，否则就一定会遗害无穷。

　　另外，如何利用气象信息，也是一大问题。各地气象局，如何在重大灾害来临前通过专用通道通知地方主管机关，各地主管机关如何与各相关部门配合，如何用好气象部门的相关预告及时做好各方面的防范工作，也有太多的经验教训需要总结。对郑州气象部门发出的七道红牌，包括地铁管理部门，还有隧道管理方面，都有很多教训值得好好总结。整个中国，也需要吸取这方面的经验和教训。

　　2.是水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性格

　　从大禹治水开始，中国人与洪水斗争了4000多年，至今为止，中国人总被洪水欺负。但中国人不服输的个性，与天斗，与地斗，窝里斗的个性，在这其间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某种程度上，是水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性格。

　　决定中华民族经济与生态格局的，首先是山脉。山脉是大地的骨骼，山脉决定了中国河流的流向及流域面积。其次是季风。季风沿着山脉前行带来了降水，降水沿着山脉下行形成了河流。河流哺育了全体中国人，并最终决定了中国的经济与生态格局。但水既养育中国人，也以旱涝灾害遗害中国人，中国人在战胜水灾、旱灾等天灾人祸中得以发展，成长，壮大，崛起。是与天灾人祸的斗争，让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变得更加倔犟。中国人的坚韧与执着，是这4000年磨砺的结果。所以历史上，治理中国，首先就是治水。但历代治理中国，从来都是从局部治理开始。

　　而我认为，现在到了从全局来治理中国的时代。我们可以借助科技的手段，从全局上治理中国。

　　第一个，建立两个网，并最终联结成一个网。第一个网是降水网，气象局一直有做这个工作，但我认为可以再做得再深入一些，细致一些。在全国各地，比较密集地建立一批雨水收集观测站点，每个站点建个小塔就可以了，对全国的降水进行密集的跟踪，运用现代物联网技术，可以自动生成各监测点降水量的动态跟踪数据，进而计算出各地降水量的即时数据（当然，选点要更加讲究一些才好，要更有代表性）。第二个网，建立全国各条河流及其支流实时流量数据，并通过物联网技术自动联网。任何一条河流，任何一条支流，它在汇入主流的那个点的实时流量数据，利用现在的技术，可以方便地监测到，并能自动并网。这样就可以得出，每时、每天、每月、每年，全中国各地的降水数据，和全中国河流流出国境或入海的数据。这相当于把全中国当个大水库，下雨的数据相当于这个大水库的入库量，流出的数据相当于这个大水库的出库量。

　　其间的差额，就是我们所要面对的数据。

　　第二个，再建立几个数据库，一样通过物联网技术自动联网。第一个是全中国各地地下水渗入量的数据，这个数据与海绵城市相关。第二个，是植被吸收水分的数据，这个要相关专家估。第三个，是各地农业用水数据。第四个，是各地工业用水数据。第五个，是各地服务业用水数据。第六个，是各地生活用水数据。还有一个是各地的蒸发数据。当这些个数据库建完并自动追踪自动报告后，各地要面对的，就是全国降水量数据-全中国河流流出国境或入海的数据-地下水渗入量数据-植被吸收水分的数据-农业用水数据-工业用水数据-服务业用水数据-生活用水数据-蒸发数据，以及各地降水量数据-当地河流流出的数据-当地地下水渗入量数据-当地植被吸收水分的数据-当地农业用水数据-当地工业用水数据-当地服务业用水数据-当地生活用水数据-当地蒸发数据；还有就是当地在雨季和旱季的这些个即时数据，即当地即时降水量数据-当地河流流出的即时数据-当地地下水即时渗入量数据-当地植被吸收水分的即时数据-当地农业用水即时数据-当地工业用水即时数据-当地服务业用水即时数据-当地生活用水即时数据-当地即时蒸发数据。这些数据减完后，就是各地应该面对的数据。各地的水动态是否平衡，要依据的就是这个数据。当这个数据超额很多时，就得考虑要么导流，要么分洪，要么引流。

　　这时基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减完后为负数，则是降水少的年份，或者是北方干旱半干旱的地方，此时要注意抗旱。一种是减完后，有剩余，有时量还很大，特别是剩余量很大的时候，此时就是要防洪灾。考虑的就是要么导流，要么分洪，要么引流。当然，中国一方面要考虑雨季，另一方面也要考虑雨水少的那几个月。

　　中国季风气候，特点是夏天和初秋，各地经常性地要防洪抗旱。特别是大水灾来临时，如何防洪抗旱，极其重要。

　　对季风气候而言，有些年份降水偏少很正常，但多数年份降水偏多，经常性地，总是有地方会闹洪灾，不是这里，就是那里。西欧洪灾百年一遇那是真的，中国经常所说的百年一遇，可能只要几年就有一遇，甚至在几年里年年有遇。或者今年这里百年一遇，明年那个地方百年一遇。此时就要解决，剩余的那些水的去向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可以很密集地来修建水利设施，修建起一个全国水网，从整体上，尽量能够把富余地方的水调往干旱的地方。比如红旗河，再比如印度河上游和塔里木河上游相距并不远，修建水利工程未必很难。同样的道理，额尔齐斯河上游也可以向北疆引水。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统计学和数学问题，各地，各条河流在各个时间段的实时情况，特别是在一定周期内的表现，可以统计出来，然后可以从局部开始，但更要从全局出发，来制定全国水网的引流计划。而且这个大水网的计划，只有盛世才能修建完成。

　　同时，我们一定要明白，即使有这个水网计划，也未必能够全部解决中国4000年来的水患问题。

　　3.即使如此，郑州级的特大暴雨也防不住

　　同时，我还要说的是，中国城市也好，农村也好，像郑州这样级别的特大暴雨，恐怕真的还难以很好地应对。重要资产保护好，不死人或少死人，那就是万幸。没有别的，这个取决于降水量。三天，617.1毫米降水量，郑州市7446平方千米，相当于下了7446*0.6171*1000000=45.949266亿立方米。这是个什么概念呢？黄河流域面积为752442平方千米，年径流量580亿立方米。郑州市三天的降雨量是全黄河流域径流量的1/12.62。而全黄河流域面积是郑州市面积的101.05倍。武汉东湖最大蓄水量为1.2亿立方米，郑州市三天的降水量相当于38.29个东湖。要知道东湖水系光是大的湖泊就包括四个。还有些小的湖泊。就城市的排水能力而言，可能更重要的是要防住两三百毫米降水量的特大暴雨，这种安排才能更为经济。

　　这么大的降水量，靠人工设备排水，要想一点都不涝，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但不出5号线问题和京广郑州隧道问题，这个能够做到。

　　所以遇上这样的问题，一是引流，这个是中国目前的短板，将雨水通过水网引向缺水的地方；一个是分洪，即将一些价值低的地方主动淹掉，以保大城市；第三个就是导流，即通过种种办法，将水导向下游。除了这三种，就很难有其他有效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