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岩：走上绝路的外债大王

lameihua

　　当今世界为什么这么乱？

　　因为现行的规则和秩序，都很失败。

　　在过去的将近两个世纪里，西方人主导的这个世界所经历的每一场大大小小的战争和冲突，几乎每一次，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都是由贸易失衡而起。

　　与其说是“西方文明”，不如说是“生意做砸，兵戎相见”。

　　历史走到了今天，人类又一次被推向了极端贸易失衡的临界点，和终极对抗的风口浪尖。

　　这一次究竟是如何失衡的？有多失衡？是谁，走上了绝路，因而要故伎重演，用对抗去解决问题？又是谁，有条不紊，见招拆招，淡定地坐等另一方自行瓦解呢？

　　让我们先从美国的贸易逆差说起。

　　2019年，美国全年的贸易逆差是6168亿美元。这个数字跟美国同年21.4万亿美元的GDP相比，仅占比不倒3%。

　　这在表面看来，好像不足挂齿。

　　然而它所映射出来的问题，究竟有多大？

　　让我们先来看看，这6千多亿的数字，是怎么来的。

　　美国2019年总进口3.1万亿，总出口2.5万亿。

　　资本品：进口6.78千亿，出口5.47千亿

　　消费品：进口6.54千亿，出口2.06千亿

　　工业品：进口5.22千亿，出口5.31千亿

　　汽车：进口3.76千亿，出口1.62千亿

　　食品、饮品和饲料：进口1.51千亿，出口1.31千亿

　　通过上面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除了工业品以外，在商品贸易的每个大类中，美国的进口，都大于出口。换句话说，美国的衣食住行都高度依赖进口。

　　商品类的总逆差，实际上高达将近9千亿美元。

　　然而因为美国有将近3千亿美元的服务类贸易顺差，两者相互抵消，才有了上面那6千多亿的总逆差。

　　把数字具体化以后，画面就比较清晰了。

　　美国，就好像一个人居家过日子，全年靠卖东西+卖劳力挣来的钱，都不够全家基本的吃喝穿用，而且一年的缺口，就是6千多亿美元。

　　很多朋友们都会马上意识到，这难道不就是美国的国家消费债吗？

　　那么这笔消费债，多年积累下来，究竟有多大？

　　美国从1960年到2019年的累计经常项逆差为12.04万亿美元。

　　可是，既然美国在国际贸易中一直亏本，这些年来，它是用什么来支付这些差额的呢？

　　答案是，用凭空创造出来的美元。

　　美元，是先由美国财政部举债，以美债一级交易商为中间人，再通过美联储印钞，这几个组合操作而凭空发行出来的。然后，美国政府再把这些美元付给它的承包商和雇员；这些人拿到钱，又把它们存进银行；银行拿到这些存款，又可以发放十倍于存款的贷款；贷款人把钱付给售房人、零售商店、餐馆、出租车司机，等等等等，大家再把这些钱存进银行，银行再贷出……如此反复。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普遍的误解：他们认为，因为美国可以发行世界交易储备货币，所以全世界的美元持有者都在为美国的逆差消费集体买单。而美国的贸易逆差，只不过是一个不太光彩的数字。但是它并没有对美国产生切实的负面影响，各国也没有办法去追究美国。这就是所谓的美元霸权。

　　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美国的贸易逆差，虽然可以被支付，但却无法被抹平。

　　事实是，除非美国能够创造出同等规模的贸易顺差，否则这笔帐，将会一直作为美国的另一种负债而存在着。

　　这笔帐，就被记录在美国的国际投资头寸表（IIP）里。

　　截止到2020年6月，美国的国际投资净头寸，是资不抵债13万亿美元。

　　图为截止到2020年6月的美国国际投资头寸表（IIP）。橙线为外国人在美国的权益总和42万亿美元，蓝线为美国人在海外的权益总和29万亿美元，灰线显示美国资不抵债13万亿美元。

　　换句话说，美国半个多世纪积攒下来的消费债，实际上是以资产变卖的形式，赔偿给了外国人。

　　不赔行吗？不行。

　　因为由美国的逆差消费而产生的过量的离岸美元，如果不被消化掉，会摧毁美元的汇率，彻底剥夺美国逆差消费的能力。其结果，不言而喻。

　　换句话说，你打了白条，如果不拿出东西来做抵押，以后就没法再打白条了。

　　而消化这些美元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售美国资产。

　　所以说，即使美国可以发行世界交易和储备货币，它也没办法不计后果地在国际上买买买。

　　想要不停地买买买，要么必须搞出顺差来，要么就得出让资产。

　　顺差，美国搞不出来。所以只能出让资产。

　　资产有好有坏，也不是人人都愿意买。但是老美的逆差消费却是刚需。因此出让资产这个事，既得威逼，又要利诱。

　　所以，美国才一直不遗余力地穷兵黩武。

　　所以，几十年来，在美联储的政策诱导下，和华尔街的利益诱导下，几十万亿的离岸美元，被投放到了美国的股市、债市，和实体经济中去。

　　这就是所谓的“美元回流”。

　　敲黑板了：这些美元虽然回到了美国，但是它们所代表的权益，并没有易主。

　　这些外国人，只不过是把一只手里的离岸美元，换成了另一只手里的离岸资产。

　　大量的美国股票、债券、厂房、私企，由于美国长年的逆差消费，都渐渐地变成了外国人的资产。

　　外国人的资产，就是美国人的资本负债。

　　资本负债的激增，就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利润和利息，都被外国人赚走。美国从上到下整体的财政状况会持续恶化，从而催生美国政府、企业和民众更多的负债，以及更大的贸易逆差。

　　不解决逆差的问题，这个雪球只能越滚越大。

　　比这更要命的是，由于常年以赔偿资产的方式来负债，现如今美国的经济已经根本离不开外资的供养了。

　　美国2019年的GDP是21.43万亿，然而这个数字是依靠美国国债、企业债、股市三大市场总共超过80万亿的融资实现的。

　　截止到2020年6月，这80多万亿的融资里，外资占多少？

　　股市里9万亿，国债和企业债里将近13万亿，总共22万亿美元。

　　就是说，在支撑着美国经济命脉的这80多万亿美元融资里，可以自由进出的外资已经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看到这也许有人会问，美国今天不是还屹立在那里吗？卖资产换饭吃的游戏，人家都玩了这么多年了，日子还不是能照样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我们之所以大惊小怪，正是由于美国的日子已经快要过不下去了，而且美国也很快就无法再屹立在那里了。

　　因为卖资产换饭吃的游戏，既不可逆转，又不可持续。

　　不可逆转，是因为这是一个自我强化的恶性循环：

　　逆差消费→增加负债→利润减少→投资减少→持续逆差。

　　除非能转逆差为顺差，否则外部供养就不能停——甚至都不能减速。因为负债越高，维持原状所需的外部供养就越大。不要说断供，哪怕减供，都有可能导致整个系统的硬着陆。

　　不可持续，是因为总有一天，外部的供养会减弱，乃至枯竭。

　　而当外资终于明白，美国经济这个畸形儿根本养不活的时候，他们不仅会停止供养，还会集体跑路。

　　到那时，整个系统，必然会硬着陆。

　　其实，疫情的失控，已经给美国的外部供养力度，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时候，为了避免眼下的硬着陆，美联储已经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了：

　　美股熔断？印钞顶上去！

　　美债没人买了？印钞买入！

　　稳住了这些市场，就是稳住了里面的外资。

　　稳住了这些就完事大吉了吗？

　　在经济前景惨淡、摆脱疫情还遥遥无期的美国，资产价格和市场稳定，无疑需要美联储长期、持续的支撑。

　　这时候，天大问题来了。

　　美股出问题，可以超发美元去救；

　　美债出问题，可以超发美元去救；

　　美元要是出了问题呢？

　　不计后果的印钞，必然会导致美元的无序贬值。

　　由此引发的外资出逃，还是会造成硬着陆。

　　没有外汇储备的美联储，只能靠加息和缩表来支撑美元。

　　而加息和缩表，则会使前面救市的努力前功尽弃。

　　到头来，美国迟早要面对的，都是硬着陆。

　　硬着陆，就意味着贸易的骤停，和社会秩序的终结。

　　把贸易失衡当儿戏的美国，终于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按照西方“文明”传统的惯例，这个时候，战争的号角，就会被吹响。

　　我们来看看，“生意做砸，兵戎相见”伟大精神的继承人美国，这回都有什么选择。

　　赖账。卖资产换饭吃这个游戏，玩的就是信心。赖账的学名，叫做违约。这么做，无疑会瞬间击穿市场对美国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的信心。以美国今天的处境，即便它宣称只对“敌国”违约，市场也会把这解读为偿还能力的彻底丧失。冷暖自知的美国，不会做这种不打自招的傻事。

　　资本管制。这个做法和赖账大同小异，而且也和西方对自由金融市场的“信仰”背道而驰。同样是一种不打自招的行为，可能对市场信心的打击，比直接违约不在以下。

　　印钞还债。这个如果可行，美国就不会有今天了。印钞还债，跟逆差消费又不赔资产产生的是同一种效果：过量的离岸美元。所以，试图大举印钞抹平负债，只会摧毁美元的汇率，从而自断供养。

　　开源节流。这也是本届美国政府，拼命想要实现的一个梦想。然而早已被掏空的产业链，和利益锁死的资本主义制度，注定了美国再也无法实现贸易顺差。想用贸易壁垒，和仅存的一点科技家底做做文章，却实在是杯水车薪，因而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军费、社保、医保这些开销，也根本动弹不得。

　　打仗。半个世纪前，这就意味着打到顺差国的心脏，然后把他们的黄金都搬走，以来取得贸易再平衡。

　　在二十一世纪，除非美国能一举扳倒委内瑞拉、伊朗、俄罗斯和东方大国这几个“钉子户”，然后再武力逼迫整个世界一起参与美元的重启，否则它根本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贸易再平衡。

　　挑动地缘危机、暗杀它国首脑、发动生物战，等等这些，只能迫使一些“美元回流”，来缓解一下贸易逆差所带来的压力，却不能根本解决贸易再平衡的问题。

　　大家说说看，这只纸老虎，能扳倒那几个“钉子户”吗？

　　我们好像只听到了“喵~”的一声……

　　美国真的快要完了吗？

　　美国真的快要完了。

　　哈哈，美国公布的数据，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迷惑你们，让你们得意忘形，然后再一举把你们团灭！

　　美国的确是数据造假的鼻祖。但是，它从来都是在粉饰数据，而不是故意把数据变丑。

　　想想看，需要市场信心才能吃饭过日子的美国，怎么可能费尽周折去编造不堪入目的烂数据？

　　况且，几乎所有的贸易和金融数据，都是几十年衔接下来的，而且牵扯到国内国外不计其数的部门、企业、和个体，又有着错综复杂的对手盘，造假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事到如今，胜负已定。

　　打了一个盹的东方大国，揉揉眼，抹抹嘴，用不到二十年的功夫，就把西方用几百年抢去的财富，从它的继承人——美国的手中夺了回来。

　　我们下面所需要面对的，无非是旧体系坍塌过程中会出现的种种乱象和挑战。

　　但是产业链齐全、市场广阔、组织动员能力一流、近海和边境又都固若金汤的东方大国，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更有准备。

　　外面的世界，已经被疫情完全打乱。

　　许多国家，会因为招架不住疫情，而陷入长期的经济衰退。内部的阶级矛盾，外部的民族矛盾，都会一个一个地被引爆。别说经济建设了，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我们只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倒行逆施的国家见招拆招，淡定地坐等它们自行瓦解。

　　太阳就要出来了。

　　让我们做好准备，去播种、耕耘一个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