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体美入试——教育大改革要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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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有一则令人震惊的试水新闻从媒体传出，说是教育部准备逐步将体美纳入到中高考，并且分数占比要达到与语数外相同的水平。

　　在讨论新动作之前，我们应该反思一下：四十几年的教育改革，到底取得了什么成就？又走了哪些不该走的弯路？避免再走弯路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从千头万绪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抽出“教改”和“考改”两个方面的问题。

　　为什么会突然推出“体育美育看齐语数外”的改革？

　　如果没有猜错，必是“素质教育”个口号在支配着决策。

　　提“素质教育”这个口号至少有二十年以上，中考和高考花样百出的改革无不是围绕着这个主题来展开。

　　然而，谁能告诉我，哪一项、哪一地的教育改革实现了这个目标？

　　如果没有，是不是需要先反思过去的改革错在哪里？或者说该不该对主导过去几十年改革的那帮人进行方向性轮换？若不反思，继续任性前行，不要说素质，不要说创新，即使再给40年时间，中国还只能看着日本频繁拿诺奖。

　　面对试水新闻，本人有以下几个简单看法需要提出来，希望各位朋友能多批评指正！

　　素质课的认定及分类该如何做？

　　人的素质肯定是多方面的，文化素质，身体素质，美学素质，艺术素质，等等，看起来似乎一样都不能少，从教育的要求看，似乎也都需要面面俱到。文化素质早已经成为考试的共识，自然不必做太多讨论。我们现在争论的恐怕是其它方面的素质教育认定。

　　美育的内涵是什么？准备考哪些内容？是包罗万象还是专指美术和美学文化？

　　照我看，素质教育是没有边际的，各方面重要性都差不多，很难区分个三六九等，谁也不能说美术就比音乐更重要，谁也不敢说唱歌就比乐器更重要，甚至可以说，各类劳动技能（包括家务劳动）丝毫也不比美术和音乐低下一等。人生，不就是生活吗？生活，不就是个技能问题吗？现当代年轻人，因缺乏家务劳动能力引起的社会问题丝毫也不比艺盲和乐盲引起的问题小。

　　私下认为，素质教育课硬要分类的话，只需要分成两类：体育课可设为Ａ类素质课，其它素质课都归为Ｂ类素质课。在安排课程强度时，体育课的课时可接近于或等同于文化课，Ｂ类素质课则要视学业阶段的不同而不同，小学阶段可占语数的五成比例，初中阶段可占语数外的四成比例，高中阶段控制在三成比例。

　　“重要”是否等同于“必考”？

　　有关部门为什么突然要将体美等同于语数外？原因是认定了这两个方面的重要性已经可以比肩语数外。

　　这个判断到底是否科学？我们暂时放一放。

　　我很想问的问题是：认定重要，就一定要纳入到中考高考吗？就一定要分数等同吗？

　　专家认定美育特别重要，那我还认为德育更重要呢！是不是要将德育从政治中单独列出来考试（因为政治在现行考试方案中可以不选）？按“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则，整个中国，最需要补的就是德育这门课，从青少年抓起，效果应该更好。缺点美感，缺点乐感，缺点体质，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缺德了。

　　考试已经是个筐，觉得啥重要，就往筐里装？

　　按照新高考的模式，语数外是必考，物理，化学，生物，只要你没选物理方向，这三门课都可以不选。这也就告诉公众，再往后走，理化生的重要性已经比不上体育和美育了。即使全国学生都选了理化生，那还是比不上体美重要，因为理化生都是100分，而体美则要达到150分，各位同胞，不觉得荒唐吗？

　　说起重要性，我又要扯上英语这门东西，它真有语数一般重要吗？它真比理化生更重要吗？芯片搞不出来，是因为英语不好还是因为数理化不好？不学英语，就出不了文学家？不学英语，就不会搞全民健身？不会英语，就唱不了歌？

　　不管啥行业专业，都得跟着学十几年英语，这是谁称出来的“重要性”？

　　遗传因素与中高考的取向关系是什么？

　　过去，我们一直强调德智体全面发展，后来，又提升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无论哪个阶段，都没有实质性把把体育和美育的考试权重与语数并行。换句话讲，强调各类素质全面发展，主要目的是强调非文化素质锻炼的重要性，并非一定要按体美来选材。

　　中考，高考，是两次选材过程，核心考察指标应该是文化课。

　　有些人，遗传因素好，不上体育课，身体素质也好，体育达标也容易。

　　有些人，先天嗓音好，一开口就能唱出动听的歌。

　　有些人，基因就决定其矮小体弱，还有人一出生就是个平足，难道他们注定要被淘汰？

　　我跟大家讲个真实例子，我小孩的初中同学，数理化非常优秀，但先天平足，跑步就是不行，但长沙市的中考，男生必须跑1000米这个项目，好在当时只有30分分值，如果把分数提到100分，这个孩子肯定达不到Ｃ标。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根本没有资格读高中。这合理吗？陈景润放在今天的湖南，他只能读职高，进不了普通高中。

　　无论讲多少动听的理由，我们不能否认，中高考的目标必须是选文化人才，选科学人才。

　　有些人问我：“学文化知识也有天性，也有遗传因素，体美音的遗传优势为什么就不能在中考和高考中体现呢？”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错，都是有遗传因素，但必须尊重人才的侧重点，尤其要考虑国家高端选材的需要，双一流大学是选文化重要还是选体美重要？人才，没有高低贵贱，但有职业分工，文化课好的人才应该进入更好的大学接受更高层次的学术培养。”

　　统一考试与教育资源的非统一性如何解决？

　　中国的教育是公立性教育，中国的考试，是统一化考试，部分是本地统一，部分是区域统一，部分是全国统一，总之具有统一性。

　　然而，资源并非具有统一性，硬件也好，软件也好，城乡有差别，城市内部也有差别。我身边的两所中学，相距不到500米，条件差距甚远，一所学校应有尽有，另一所学校连个标准球场都没有，上体育课，找块空地都难，让这样两所学校的学生考同样的试，怎么公平？在统一标准考试前，是不是先要统一下各校的基础条件？美术、音乐等都一样，各个学校的师资和硬件条件相差极大，是不是要先行解决？

　　有人跟我大谈美育和美学的重要性。我跟他讲：“那么多留守的孩子，嘴感、肚感和亲情感比这重要得多，你们送孩子到处培训美感，他们却在享受孤独感。在两极分化如此严重的时代，你把美育抬到超越科学的位置，那不是纯粹扯蛋吗？一旦把美育扩展到音乐、乐器等更大的范围，不要说城乡对立，大小城市之间都会呈现出巨大的培训资源落差。”

　　欧美名校招收北中国优秀理工科学生主要看什么成绩？

　　中国专家，一提教育改革，便会告诉国人：美国就是这么干的。

　　然而，我想回怼专家的是：你学美国几十年了，到底学成了什么？从1978年学到2020年，共有42年，整出一位自然诺奖得主吗？有一样原创性国际成就吗？美国，英国，日本，几乎年年有惊喜，咱们的惊喜呢？

　　我还想质问专家的是：美国的高考，体美权重真的与语数等同？真的超过理化生？

　　我再想请教专家的是：哈佛，耶鲁，剑桥，牛津，到清华、北大、中科大、复旦、交大、浙大等校挑选理工人才，真是把体美的分数看得像数理化一样重要吗？

　　尽管我不深悉美国，但我看到了一个结果：中国在美国混得好的，基本上都是从中国名校过去的学界精英，尤其是科技精英，决不是北体、央美和北电的精英。这足以看出美国网罗中国人才的用人取向。

　　考试课程的设置与学生负担轻重有关吗？

　　我的回答非常简单：没有关系，增不增加体美都无关考试负担。

　　古代科举，只考八股文，书生们照样是三更灯火五更鸡，人口多，优质资源少，顶级位置少，所有的读书人都得拼着命地吃苦，加之儒家文化主宰中国思想的重新上路，想靠改变考试方法和内容设置来减轻负担的美梦连片刻的存活期都没有。

　　考不考体美，是科学性问题，不是负担的问题，不要吵错了方向。

　　如何在不考试的情况下保证素质课课时？

　　尽管我有不少朋友从事体育和美育教学，但我仍然反对这条试水新闻。

　　我非常渴望教育主管部门能以铁腕制度保证中小学素质课的课时量和课程目标。

　　如何保证中小学素质课的标准和质量？我个人有以下几点建议：

　　其一，课时标准必须量化，并且必须是省级量化，也就是说，同一个省市，必须执行同一标准，不能搞变通，谁变通，追究谁的责任。

　　其二，实行课程大纲统一制。素质课教材及训练内容必须严格落实，既要考核老师的进度完成情况，又要考核学生的学习实绩，还要把所有素质课纳入到初高中毕业会考中去。

　　其三，必须建立课时保证机制和举报必查机制。在课时保证方面，体美课老师必须像其它所有主课一样，除生病请假、法定节假日及不可控因素之外，其它任何理由都不能作为缺课的理由，生病请假或因事请假落下的课时，必须按质按量补足，若未补足，视为教学事故，学生可以向上一级教育主管部门举报，并且要求上级部门在限定时间内调查落实。

　　其四，必须建立双重处罚机制。中小学教师，仍然是事业编人员，大家对编制仍然是非常看重的，尤其是校领导。教育主管部门对素质课的处罚细则在量化指标上面要规定得极其严苛，缺课和无故调课超过总课时的百分之十就直接清退老师，若任课老师是在领导授意下给其它课程让路，那么就直接开除领导，直接清理出教师岗位，要让想忽视素质课的教师和领导望而生畏。如果教师是非事业编老师，自己犯错误，直接开除，是领导的授意，那就只开除领导，不开除老师。我相信，没有人会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因为没有什么政绩会超出自己饭碗的重要性。

　　其五，必须建立任课教师待遇均衡制。绩效多少只与课时量有关，与课程门类无关，在待遇问题上，没有主课与非主课之分，也与升学率无关，更与高分考生数无关。谁制定利益挂钩政策，政策上就要处理谁。让教育走出功利化漩涡，首先要斩断的就是利益链和利益驱动力。

　　我对体育美育进入中高考且与语数等同的态度是：

　　Ａ，赞成体育进入中高考，但分数不应超过40分。

　　Ｂ，二十年内，不赞成其它任何素质课进入中高考。

　　Ｃ，私立学校可以附加自己的条件，不涉及统一中高考。

　　Ｄ，建议讨论降低高考英语权重的问题，100分封顶。

　　主导教育改革的专家们，你们不能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重大教育改革，应该设纠错机制，也应该有供群众讨论的平台，不能是专家给出什么改革版本，无论对错，14亿人都得被动迁就。很多教改和考改，不管对错，都得让学生成为试验品，一错再错，还要错试。

　　中国教育改革的最大风险在哪里？

　　恐怕就在握有垄断教育改革权的专家和组织者身上。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如果这个“本”脱离了人民性，那个“计”定会落空。

　　本人呼吁：重大的、涉及全民的教育改革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要走群众路线。

　　附言：

　　有个别熟人对我讲：抗美援朝有什么好吹的，死那么多人，为谁而死？有什么意义？那完全是不尊重生命。我答：尊重生命？一场疫情，美国已经死亡超22万，可能还要死这么多，美国尊重生命？中国抗美援朝的牺牲意义难道还不如美国几十万人因新冠而死？不打抗美援朝，谁认得你中国军队？二战，国军牺牲那么大，为何未能得到三大国尊重？为什么还会在雅尔塔被出卖？因为你打不过它们嘛！因为你没资格参与谈判嘛！抗美援朝，一战得尊严，一战保和平，就这么牛。

　　写于2020年10月21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