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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平:泡沫的盛宴总有终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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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3 12: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今年经济生活第一个耐人寻味之处是,在疫情的打击之下,全球经济出现二战以来从未有过的严重衰退。据世界银行的判断,预计今年全球经济下滑大约5.2%。但与此同时,资本市场却热气腾腾。纳斯达克指数连创新高,道琼斯指数接近历史高点,就是一向疲弱的中国A股,也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牛市。当然,人们知道,股市走牛是因为钱多了,而钱是机器印出来的。

  2、第二个耐人寻味之处是,尽管有政府种种的刺激措施,如果你是做企业的,尤其是做实业的,仍然是处境艰难。直到现在,许多人做企业的人还是在感叹,今年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但如果你别的都没干,坐在家里炒股票,挣钱应该是一个大概率事件。所以可以说,在危机中,这次的财富的再分配不但量大且剧烈,而且其结果也特别值得玩味。

  3、如此强有力的刺激措施,史无前例,当然表明了人类对经济危机的应对能力在大幅度提高。在疫情发生之初,有人预测,一个30年代大萧条式的危机又来了,GDP可能要损失40-50%。现在看,预想中的这种最坏结果没有出现。其原因不在于对疫情影响的高估,而是在于对世界各国政府干预能力的低估。时代和30年代大萧条的时候比,可能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4、刺激措施对于缓和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是实实在在的,由此产生的泡沫也是实实在在的。按照道理说,经济衰退之下股市是不应该涨这么多的,但确实是涨了;经济不好的情况下,你是不应该挣那么多钱的,但确实是挣了。相对于处境艰难的经济来说,钱多了这么多,这就是泡沫。有人用多少有点玩笑的口气说,不少美国人甚至不愿意疫情过去,因为疫情中不用上班,收入还增加了。但仔细想想,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5、早在2018年,央行前副行长吴晓灵女士就讲了一句特别值得人们警醒的话:在泡沫中狂欢的日子不多了,做好潮水退却后的准备是每个国家、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现实。我觉得这句话用到现在可能要更为贴切。大水漫灌式的刺激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缓解了前一个问题的办法可能就是造成下一个问题的根源。正因为如此,一些专家学者已经在呼吁,注意泡沫可能带来的风险。在这里要强调的一句是,吴晓灵那句话给人的提醒是,需要注意这个问题的不仅是政府,也包括个人。

  6、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最需要注意的也许是如下几点。第一,资本市场可能的剧烈震荡。今年上半年刺激政策增发的大量货币,有许多并未真正进入实体经济,而是在资本市场空转。经济疲弱,股市火爆,今后的震荡是可以想见的。而这当中,大量是散户。第二,资产价格的跌宕起伏。除了股市等的风险资产之外,也有部分资金进入房地产等其他资产市场。如前一段深圳的炒房等。好在老百姓在其他资产上投资渠道较少,房地产市场严控的政策以及前期堆积的泡沫,使得资产泡沫的问题到目前为止还并不是很突出。第三,货币推动的通货膨胀。货币数量的增加,最后一定会体现在物价上。而物价涉及的是几乎所有的人。这当中受损最明显的将是收入较低,这次没有能力从泡沫中分一杯羹的人。

  7、当然,有人说,无泡沫,不繁荣。最近看到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上面的提法,很受启发。张维指出,在1999年-2001年间上市的科技公司,即纳斯达克科技股泡沫存续率仅有6.8%,但活下来的那些伟大企业,改变了全人类的生活方式,提高了全人类的生活福祉。他认为,客观上,泡沫对推动技术革命和国家经济的发展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在近代历史上,真正的繁荣往往都在泡沫破灭之后到来,一定程度上,泡沫是我们前进的方式。其道理是,突然增加的泡沫型财富不仅增加了财富的总量,而且打破了旧有的财富配置格局,使得技术创新更容易获得所需的资源。

  8、问题在于,如何发挥泡沫的积极作用,抑制泡沫的消极作用。张维先生认为,既然泡沫不可避免,监管层应该正视、重视泡沫,推动中国资本市场的持续改革,并加强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打击,以期尽可能引导、利用泡沫积极的一面,推动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同时,降低泡沫的不良影响,保护投资者利益。他还提醒广大投资者,应及早提高警惕,拒绝跟风投资、追逐热点。但在中国目前现实的情况下,我们可能需要考虑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即如果泡沫的积极作用发挥不出来,泡沫可能就是一个纯粹的财富再分配的过程,而且可能是朝向更不合理方向的财富再分配过程。说明一下,后面这几句话,不是张维先生说的,是我说的。

  9、还有一个问题,是我不太懂,也没想明白的,就是这次的泡沫是中美两国共同面对的问题,在中美关系严重恶化,中美经济已经处于冷战状态的背景下,泡沫生成以及可能的破灭过程,会对中美之间的经济关系乃至世界经济格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是个大问题,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姑且留个问号。

  其实,以上几点,主要是看了吴晓灵和张维两位文章的一点体会。我把它整理出来,引申一下,供大家参考,其实也是自己学习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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