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平：助推牛市，一种变相的发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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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疫情，以骤然大面积暂停的方式，给世界经济造成重创。这样的情形，可以说在两次世界大战时都没有过。战争时期，还分前方与后方，后方还可以进行正常的经济活动。但这一次，不分前方和后方。

　　但不得不说，人类应对危机的能力也在增强。这一次普遍实行的大笔发钱，就是其中的措施之一。发钱发到什么程度？以至于有人说，美国的一些人甚至觉得疫情不结束也挺好，反正政府有钱发。疫前，这在一个崇尚自由市场经济的社会中是不可想象的。

　　发钱当然有多种方式。先发给企业，然后由企业给工人发工资，这是一种方式，欧洲一些国家用的就是这个方式。把钱直接发给居民，又是一种方式，美国等一些国家，包括中国的香港，就是这个办法。其实，还有一个方式，就是助推股市：不管通过什么办法，把流动性释放给社会，结果这些钱条条大路通罗马地奔向了股市，于是就有了莫名其妙的大牛市，就有了人们手里股票或财富的迅速增值。

　　有人说，最近A股市场的牛气冲天，是因为中国疫情防控出色，人们对经济预期转好。中国的疫情防控确实不错，但如果把防疫与牛市直接联系起来，就牵强了。美国防控好吗？可能现在还没走出至暗时刻。但纳斯达克指数屡创新高，道指也离历史最高位不远。怎么解释？就中国而言，预期再好，也不过是说恢复得好，难道比没有疫情还好？其实，这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钱多了，是货币的洪水托起了股市。前一段时间有人估计，这次美欧日等国家放出的现金，就有7万亿美元之多，现在估计都不止。没有这些钱，哪来的全球大牛市？有几家公司的业绩明显好于去年？

　　我这样说，没有任何贬意在里边。相反，我倒是觉得这种变相发钱的方式很好，很聪明。

　　首先，可以发挥杠杆的作用。无论是直接发钱给个人，还是通过企业发给个人，都是没有杠杆的，发一块就是一块，发两块就是两块。股市则不然，股市是有杠杆的。马云说，在现实生活中，1块钱能够撬动12块钱。我不知道在股市中杠杆是多少。但凭常识我们可以计算：假如一个100亿市值的上市公司，有10个亿的场外资金进来炒作，使市值达到150亿。这时人们感受到的财富的增加是多少？50个亿。这尽管是账面财富，但账面财富也是财富啊，人们的感觉和心理不一样了。

　　其次，自己挣的钱要比别人给的钱更能增强信心。在上个世纪30年代大萧条的时候，美国有很多失业人口，政府也要花钱刺激经济。但当时罗斯福有个理念，给他们一口饭吃，不如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让他们自己挣这口饭。因为这口饭是别人给的还是自己挣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股市也有点类似的道理。你用自己的努力在股市挣来一千元，与别人给你一千元，是不一样的。当然，如果是稳定的工资收入可能更好。

　　但是，用助推股市的方式发钱，其弊端也是明显的。

　　第一，实体经济得不到需要的资金，经济愈发脱实向虚。应当说，有关方面释放流动性的时候，是希望这些资金能够进入实体经济的。但正如有人说的，银行最知道资金到哪里最不安全，实体经济。所以，大批货币绕开实体经济进入股市或房地产，是必然的。第二，加剧社会中的贫富差距。大量的资金放出来，一定会推高物价。但参与股市的毕竟在社会总人口中是少数。在股市中分得了钱的，能抵消物价的上涨，甚至还有盈余，那些没有参与股市的呢？而且，即使是在股市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挣钱的，韭菜们呢？第三，如果将来有一天，股市再跌下来，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要知道，货币助推股市，一方面可以推动经济的复苏，另一方面，这也是一场巨大的财富再分配的过程。如何把握，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