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谷君：新冠疫情反弹？一日新增36例，新发地市场封闭，北京进入非常时期

lameihua

　　北京疫情生变。

　　昨天一天新增本土确诊病例36例，防疫形势陡然紧张。

　　据报道，北京市此轮疫情中新增的病例，几乎都和一个地方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这个地方是“新发地农贸市场”。

　　然而，这次的聚焦点不再是“野生动物”，是三文鱼。相关部门抽检时，从切割三文鱼的案板中检测到新冠病毒。但三文鱼是否该背这个锅，存在广泛争议。

　　目前，新发地所在的丰台区已经启动战时机制，采取全面消杀检验、筛查摸排接触人群、封闭周边小区及学校等一系列措施，12日仍车水马龙的新发地批发市场，13日凌晨1点左右便开始封锁。

　　这次爆发，给逐渐正常的生活带来巨大冲击。原定6月15日小学低年级、校外培训机构的开学再次延迟，刚准备开业的体育中心、健身房继续停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餐饮行业更是再遭重创。

　　本土病例，海鲜市场，万人核酸检测，圈定可疑接触人群几十万......乍一看，这阵势不禁令人联想到最初曝出疫情的武汉华南海鲜市场。

　　人们焦虑之余不禁猜测，新发地是否会变成第二个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引发新一轮大爆发？

　　01

　　目前，有多名确诊者在市场的活动轨迹，都相交于新发地市场周边。

　　一时间，新发地万众瞩目。

　　很多人可能还不知道新发地对北京的重要性。

　　2003年非典期间，北京农产品价格狂涨，0.5元一斤的萝卜暴涨到了8元一斤。

　　当时，临危受命的代市长王岐山去的就是新发地，他再三叮嘱，外地商贩运菜进京是对北京市场的支持，一定要善待他们。

　　因为，新发地是首都交易量最大的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换言之，稳住新发地，才能保住北京的“菜篮子”。

　　北京新发地农贸市场的位置

　　经过几轮扩张，现在的新发地占地达1680亩，相当于157个足球场，供应了全北京市70%的蔬菜，10%的猪肉，3%的牛羊肉，承担了北京约80%的农产品供应。

　　不只是北京，它在全国范围内还有诸多分市场，是亚洲交易规模最大的专业农产品批发市场，在京津冀地区举足轻重。

　　公开数据显示，新发地批发市场2019年交易量1749万吨，交易额1319亿元人民币。在全国4600多家农产品批发市场中，新发地市场交易量、交易额已连续十七年双居全国第一。

　　因此，可以不夸张的说，新发地市场的农产品价格指数，是引领中国农产品市场价格的风向标和晴雨表。

　　作为田间到市场的“最后一公里”，农户们借助新发地市场把农产品换成真金白银。经常去新发地市场批发果蔬的采购商都清楚，新发地有众多“单品大王”，比如“芒果大王”李建英、“苹果大王”张爱党、“石榴大王”郑得厚……他们都是农产品批发行业的佼佼者。

　　5年前，北京一票互联网企业开始扎堆做生鲜电商，投资圈里有一句名言：

　　什么是北京的生鲜电商？就是把新发地搬到线上。

　　随着新发地批发市场的兴起，还带动了周边社区、物流、旅游观光等产业的发展。目前，在新发地周边，已经兴起了数十个楼盘，物流仓储、运输企业，以及大量的汽车交易、维修、配件，商务广场、就业服务、种植基地等，聚集人口达到数百万。

　　新发地周边区位

　　因此，一旦市场关停，必然波及到全城，引发新的焦虑。

　　据媒体报道，消息传出当天，北京一些菜市场短暂出现抢购的现象。

　　有人恐慌也可以理解，因为爆发点不是在一两个小区或者航班上，而是在北京重要的物流集散中心，容易让人联想起武汉的华南海鲜市场，甚至是汉口火车站。

　　毕竟，北京南站离新发地也就只有8公里。

　　这个名副其实的大“菜篮子”和大“果盘子”，眼看着要偃旗息鼓一阵子了。

　　02

　　除了担心蔬菜供应，本不是海鲜批发中心的新发地还引发了“三文鱼恐慌”。

　　6月13日，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董事长张玉玺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相关部门抽检时从切割进口三文鱼的案板中检测到了新冠病毒，该产品的货源来自京深海鲜市场。

　　受该消息影响，北京的主要商超、日料店昨日都已连夜下架全部三文鱼。

　　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个段子：原本将国产虹鳟鱼当进口三文鱼来卖的日料店，现在也站出来承认自己以前发布的是虚假信息。

　　这虽是段子，但反映出一个现实：大家谈三文鱼色变。

　　事实上，三文鱼不是冠状病毒的易感宿主，不太可能是传染源。

　　已有研究发现，新冠病毒的受体ACE2，在多种哺乳动物中存在，但绝大部分鱼类的ACE2受体不易与新冠病毒结合。

　　也就是说，病毒感染前提条件是必须有相应的宿主，只有特定动物的受体能让病毒感染细胞。

　　比如，艾滋病病毒（HIV）感染人需要的受体只有人的细胞上有，而蚊子虽然吸人的血但并不会从人身上感染HIV。新冠病毒属于β冠状病毒属，到目前为止，已知的科学证据都表明，它感染宿主的受体都存在于哺乳动物体内，不存在于鱼内。

　　另一方面，通过食用的方式感染病毒可能性比较低。

　　香港大学病毒学专家金冬雁教授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新冠病毒是呼吸道传播疾病，它主要是靠鼻子呼吸以后从鼻翼的黏膜进入人体，而吃东西是经过消化道，像甲肝这类传染病是通过消化道感染的，但新冠不是。

　　但中间环节或存在被人类污染的可能性。

　　海鲜市场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环境，因为市场里往往同时还售卖鸡鸭牛羊等其他肉类食物，是否是因为水产还是环境中别的因素导致了新冠病毒的感染，还很难说。

　　只是低温环境有利于病毒存活，而肉食类及蔬果一般都采用冷链运输，新冠病毒如果是附着干燥物体表面，通常会在几小时内失去活性，但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中却可以存活数周。

　　因此，也极有可能是三文鱼在捞捕、处理、运输、售卖等过程中沾染上新冠病毒。因为鱼类以及其他肉食类在捕捞、屠宰、加工、运输中都有人的参与，如果有人感染并将病毒带到食物中，食物就被污染了。

　　如果食物已经被污染，病毒极易通过接触以及形成气溶胶等形式感染人。

　　不过，中国科学院生物学博士李雷公开表示，此事件还存在诸多谜团，在此之前要先做好一些排除：

　　其一，该砧板是否接触过其他的动物，会不会是因为其他感染的动物导致了砧板沾染上了病毒；

　　其二，使用砧板的人本身有没有感染新冠？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多测几次，避免出现假阳性的问题。”李雷说。

　　03

　　巧合的是，境外也出现多起与海鲜市场有关的新冠肺炎疫情。

　　6月初，美国海鲜公司旗下的一艘拖网渔船爆发新冠疫情，船上至少86名船员确诊，感染比例高达68%，为此不得不缩短在华盛顿海岸的捕鱼季节。

　　这家总部位于西雅图的美国海鲜公司，是野生太平洋无须鳕鱼和野生阿拉斯加鳕鱼的全球最大海上处理业者之一，旗下共有6艘渔业加工船在白令海峡和北太平洋运作。

　　时间往前追溯，类似的案例就更多了。

　　法国医生Cohen近日对去年12月至1月之间病毒性肺炎患者的核酸检测样本，重新进行了检测。通过进一步调查，他发现法国的“零号病人”并没有中国的旅行史，也没有接触过除了妻子以外的其他疑似病例，但职业信息是鱼贩，他的妻子也在海鲜柜台上班。

　　3月12日韩联社报道，世宗市的韩国海洋水产部出现首例确诊病例，有27名职工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感染路径至今不明。

　　5月7日，澳大利亚墨尔本一家肉类加工厂出现59例新冠病例。澳洲食品标准局表示，虽然人们怀疑新型冠状病毒可能起源于动物，但它不是食源性疾病，它不太可能通过肉类传播给人类，也没有证据表明人们可以通过食物或食品包装感染该病毒。

　　5月31日，香港同样出现了接触了进口食品货物被感染的情况。

　　一系列类似事件表明，摸清新冠与农贸市场之间的传播链条显得尤为关键。

　　04

　　值得注意的是，三文鱼虽不感染病毒，但极可能提供了一个寻找真正中间宿主的有利契机。

　　此前，非典疫情肆虐之时，专家们也正是利用了一次类似的病毒二次爆发机会，锁定了SARS病毒的中间宿主果子狸，有针对性的进行管控，成功地让SARS病毒从此远离人类世界。

　　而新冠疫情爆发至今，关于中间宿主的猜测并无定论，中国的“一号病人”也仍有争议。

　　但从目前已知的流行病学报告上看，武汉的早期病例确实高度集中于华南海鲜市场关联人群。

　　截至目前，新发地的小规模爆发，和当初武汉的爆发早期，也呈现出了某些相似性。

　　北京新发地市场的传染，也很可能是人传人，只是还未找到来源，这在世界各地都是多见的。

　　但如果真的存在从动物向人的传染，那就应该高度警惕。因为这个可能性会带来一个风险，如果该动物的养殖、运输和贩卖的网络很广，那出现在北京、武汉的情况，也随时有可能再次出现在更多地方。

　　当务之急是找到中间宿主。

　　此前有说是蝙蝠，可武汉暴发疫情之时，蝙蝠实际上正在冬眠；

　　有猜测认为是穿山甲，但穿山甲在中国已经功能性灭绝，种群数量已经减少到无法维持繁衍的状态；

　　时下，猜测变为三文鱼，但正如前述分析，三文鱼等海鲜本身几乎难以成为新冠病毒的宿主。

　　不过，海鲜市场同时还贩卖不少类型的家禽家畜。这里就提示了一个可能性：也许某种被大规模养殖、全国范围运输和销售的动物，是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并且会在不同的时间地点突破物种屏障发生人体传播，只是还没有被人察觉。

　　所谓危中有机，对北京这一轮小爆发的全程关注与认真研究，很可能有助于我们更好的了解新冠，找到一个区别于政治阴谋论的科学解释。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新发地的现场保护更有利于病毒传播链条的追溯。

　　众所周知，武汉的华南海鲜市场去年12月底关闭消杀，在那之前没有及时采集动物样本，因此专家们一直没有在活动物体内检测到新冠病毒，也没有办法借此机会找到新冠的中间宿主，仅仅只是在市场的环境样本（土壤、水等等）中测出了病毒。

　　相比之下，北京这次在新发地的疫情就是个非常好的现场，到底是什么动物携带和传播了病毒，充分研究、充分检测，说不定就能真正锁定新冠的中间宿主。

　　毕竟，都在案板上找到病毒了，而且与疫情发生这么近，应该是很有条件把这个事情搞清楚的。

　　如果研究成功，这便是新发地疫情危机潜藏的“机”。

　　也许未必能彻底消灭新冠，但至少能让我们彻底切断这种动物从饲养到贩卖的链条，从而彻底清理掉这个潜在且庞大的天然病毒培养皿。

　　05

　　现在轮到全国人民给北京加油了。

　　对北京市民来说，这轮疫情小爆发有些猝不及防。

　　涉及丰台、房山、西城“三区四地”的疫情风险等级已经升级为中风险区。可预见的是，北京人民在刚刚取消武汉人民进京隔离待遇之后，很可能接过武汉人民的接力棒，在其他城市享受起各种特殊待遇来。

　　好在，以我们现在的防疫体制，控制住应该不难，毕竟是严防死守的首都，毕竟是56天没有本地确诊病例的北京，毕竟应收尽收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这方面，北京具备核酸检测能力的机构已达到98所，日最大检测能力可达9万多人。

　　各方严阵以待之下，今天的首都也不可能重现去年底武汉的早期问题。

　　在最终调查结果出来前，还是要做到防微杜渐。

　　相关职能部门应加强对各地市场上进口肉食的检疫管控。

　　大家在市场上买回来的肉类，一定要彻底煮熟才能食用；购买过程中，也要尽量避免接触生鱼生肉，可以用袋子或手套隔开。

　　同时，北京的这次疫情爆发也再次给大家一个警示：

　　新冠病毒这种感染基数已经非常庞大、传播能力很强、而且有很强的隐匿性（存在大量无症状和症状轻微的感染者）的病毒，人类现在的能力很难短时间内彻底消灭它。

　　防控需要有常态化思维，我们也要从心理上适应疾病低烈度流行、病毒和人类长期共存的现状，不要再轻易被恐慌和谣言裹挟。

　　最后，愿北京早日战胜病毒，新发地农贸市场重回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