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公主：十八大后中共打“老虎”的四大特点

大参考

　　“进入中山门，就是南京人”，“南京，古称建业，我季建业就是被南京人民拎着耳朵，耳提面命来建设新南京大业的。”南京市委副书记、市长季建业对南京的一番“精彩表白”言犹在耳，本人却已遭调查。10月17日，一个普通的周四，新华社发布消息称，季建业因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调查。这是十八大后被调查的第十位部级干部。

　　56岁的季建业于4年前从扬州调往南京，既未能成功将他在扬州的大拆大建模式复制到南京，亦未能平安等到退休，折戟南京。

　　从十八大后倒下的首个副部级官员、四川省委副书记李春城开始，到新近被调查的季建业，中纪委已经打下“十只老虎”，平均每月一只。

　　高官落马频率之快已经超过了最近10年的平均值。公开资料显示，在2003年到2012年，共有80余名省部级以上官员落马，年均8人以上。

　　一半人被调查的消息是在休息日发布

　　与季建业一样，四川省委副书记李春城于2012年12月6日被官方宣布遭调查，也是在周四。李同时拥有两个第一：十八大后首个被调查的省部级官员、第一个被调查的中央候补委员。

　　第二位出事的是中共中央编译局局长衣俊卿，他被宣布免职的消息同样是周四。

　　5只“老虎”在双休日被宣布调查，占了50%。他们是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刘铁男，四川省文联主席郭永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统战部长王素毅，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协副主席、区总工会主席李达球以及国资委主任蒋洁敏。

　　安徽省副省长倪发科是在周二被官方确证调查的，而中石油副总经理兼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王永春则是在周一。

　　“10只老虎”分布的地域似乎无特殊之处，既包括中国北方的内蒙古自治区一位，也有西南地区的广西壮族自治区一位和四川省的两位；同时北京有4位以及东部省份安徽和南京各一位。比较巧合的是李春城和郭永祥。二位均在四川任职，而且住在同一小区——拥有3米高围墙的浣花溪别墅，四川副省级以上干部大多在此居住。

　　除了王永春隶属于中石油这样的垄断型国企，别的“老虎”都是党政系统的官员。但国资委主任蒋洁敏是今年3月刚刚上任，此前他是中石油董事长，其整个职业生涯都是在中石油内。而郭永祥在调往四川前，也在中石油干了26年。算起来，这三者都是“老石油人”。

　　和他们一样来自能源系统的是原发改委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刘铁男。刘铁男毕业于北京钢铁学院，与石油系出高官一样，钢铁圈也拥有众多高官。

　　能源系统的高官以及党政要员，均掌控着大量资源，与他们相比，衣俊卿局长治下的中直机关中共中央编译局只能算是一个清水衙门。这个位于西单附近胡同里的中共中央直属机构，全称是“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该局的主要任务是编译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翻译中国共产党和国家重要文献及领导人著作等，很多时候，它被定位为一个“国家智库”。

　　在这10位落马的省部级官员中，国资委主任蒋洁敏是唯一的正部级官员，其余都是副部级，蒋同时还是首个被调查的中央委员。除了李春城，另外一位拥有中央候补委员身份的是王永春。

　　大多拥有非全日制教育的高学位

　　根据国家的相关规定，正部级官员的退休年龄为65岁，副部级为60岁。

　　在年龄的分布上，10位落马官员中，年龄最大的是四川文联主席郭永祥，郭出生于1949年，现年63岁。郭在四川曾担任过省委常委、副省长，2008年，59岁的郭永祥当选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退居二线。年龄最小者是内蒙古自治区统战部部长王素毅，王出生于1961年，现年52岁，如果不是涉嫌违纪，其将拥有大好前程。另外一位60后就是王永春，其出生于1960年，现年53岁。

　　蒋洁敏出生于1955年，现年58岁，作为一名正部级官员，本也前途无量；李春城1956年出生，现年57岁；衣俊卿1958年出生，现年55岁；季建业1957年出生，现年56岁。有3位官员接近退休，分别是1954年出生的刘铁男和倪发科，以及出生于1953年的李达球。

　　过去在政治领域有所谓“59岁现象”，即官员趁退休前大捞一把，季建业、李春城、刘铁男、倪发科和李达球等官员并非都处于即将退休的59岁。

　　10位官员均拥有高学历。拥有研究生学历的达到90%，博士也有好几位。但他们的学历大多是在担任官职后通过在职进修获得，有好几位拥有的都是中央党校的函授学位。比如倪发科是农场知青出身，中央党校函授学院本科班经济管理专业毕业，后来又成为中央党校研究生院法学理论专业的在职研究生；郭永祥同样是在中央党校函授学院本科经济管理专业学习，后又在中央党校的研究生班经济管理专业毕业。蒋洁敏也是中央党校在职研究生班毕业，专业是政治学；唯一不是研究生学历的李达球，其大学学历也是来自中央党校的函授班。

　　刘铁男的大学是在北京钢铁学院读的，就是今天的北京科技大学。不过在刘铁男的公开简历中，几乎没有提及这一项，《财经》杂志副主编罗昌平认为，这极有可能是考虑到“工农兵学员的成色”；后来刘铁男又分别拿到东京名古屋大学的硕士和东北大学的工学博士。这两个学位完全是弄虚作假。

　　刘铁男曾在日本担任经济参赞3年，在此期间，他认识了于名古屋大学读博的徐某，徐后来成为他的情人。徐通过名古屋大学给刘铁男“讨”来了“修士(相当于硕士)”学位，“刘没交过一分钱，也没上过一堂课”。至于博士学位，罗昌平在《打铁记》一文中说，刘铁男曾经告诉徐某，“东北大学的校长是我的朋友，帮我写了个博士论文，弄了个博士学位。”

　　罗昌平称，刘铁男博士论文的题目是《入世对我国钢铁工业的影响及其对策》，刊发于《东北大学学报》。作者是刘和东北大学原校长赫冀成。

　　现身式辟谣也不灵了

　　查询这10位落马官员在调查前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时间，可以发现，最后露面时间与调查时间有时就相隔一天。以往通过公开露面可以粉碎各种被调查的传言，现在公开露面仅仅成为官员自身寻求的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新近落马的南京市委副书记、南京市长季建业10月17日被宣布调查，10月16日被带走，当天，就有南京官员通过手机收到了他被“双规”的消息。

　　在10月14日、15日，季建业依然出现在公开活动中。《南京日报》在10月14日发表文章称，市委召开“两深化九整合”整改行动部署会，季建业出席了会议；10月15日的《南京日报》称，当天上午，市长季建业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对目前正在展开的雨污分流工程施工组织提出一系列的优化整改措施。在10月16日的《南京日报》首个要闻版上，还有关于季建业的两条消息。

　　通过公开露面来辟谣被调查的消息，季建业在今年5月曾成功试过一回。当时有香港媒体称，季建业长居豪华酒店办公，各部门负责人都要到酒店听他的指示，随之他被“双规”的消息一度甚嚣尘上。5月28日，有媒体报道，季建业被中纪委“双规”；5月29日，官方发布消息称，季建业出席了南京全市城市设计和项目前期工作会议并发表讲话，以此方式回应“双规”传闻。

　　李春城在2012年12月2日晚间被带走，4天后宣布被调查，他的候补中央委员的职位只坐了18天，成为史上任期最短的候补中央委员。他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时间是2012年11月19日，大约15天之前。当天，李春城出席了四川省党外人士情况通报会并讲话，通报中央十八大精神。

　　在中共中央编译局的官方网站上，至今可查的衣俊卿以编译局局长身份出现是在1月6日。当天上午，中共中央编译局召开局领导班子扩大会议，传达学习全国宣传部长、组织部长及外宣等工作会议精神，中央编译局局长衣俊卿主持会议并讲话。11天后，衣俊卿被宣布免职。

　　6月4日宣布被调查的倪发科，最近的一次公开活动是在3月27日，他在合肥公共安全技术研究院、合肥语音信息研究院调研。此前在1月28日的安徽省人大会议上，倪发科不再担任副省长职务，而他卸任后的职务不明，一度引发各种猜测。

　　郭永祥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6月13日，一部有关汶川地震的电影《迁徙》在成都举行新闻发布会，这部电影以成都邛崃的故事为背景，郭永祥出席了发布会。此时距离他宣布被调查有10天的时间。

　　7月6日宣布被调查的李达球在7月3日出席了桂林召开的全区旅游发展大会；而6月30日被调查的王素毅，在6月27日，和自治区党委领导一起会见了中央统战部及全国工商联等部门主要负责人；6月26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召开常委会议，传达学习中央政治局专门会议精神，王素毅也到场。再往前推，6月4日，负责内蒙古的中央第四巡视组抵达呼和浩特；6月8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组织第三次集体学习，王素毅到场，第四巡视组组长薛延忠也在现场。

　　在蒋洁敏落马的前4天，8月27日，蒋赴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进行了调研。

　　蒋被“双规”乃至叛逃的新闻曾经在去年9月广为流传，当时有微博称，蒋洁敏神秘失踪，有人声称其已经“叛逃”到国外。而他在此之前露面的时间是2012年8月2日，此后再没有露面。其后中石油于2012年9月6日，通过在官网上挂上一条蒋接受新华社采访的消息回应了这起“失踪门”。

　　王永春被调查前似乎并没有出现一点征兆。中石油的官方报纸——《中国石油报》8月21日报道称，8月16日至20日，中石油集团公司总经理、党组成员廖永远赴黑龙江地区石油石化企业调研，王永春陪同调研。

　　2012年12月6日，《财经》杂志副主编罗昌平微博实名举报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刘铁男，但当天，刘铁男和分管能源的副总理兼中纪委书记的王岐山在俄罗斯参加与俄方的能源谈判；晚上，刘铁男又出现在《新闻联播》的镜头里。

　　出现在官方电视台最重要的新闻节目里并不能证明你将安然无恙：1月底，刘铁男出席发改委一次座谈会，并在1月30日《新闻联播》相关报道的画面中再次出现。

　　此后，刘铁男并未在公开活动中出现。5月11日，他被带走，次日，官方宣布了他被调查的消息。

　　一个人，一座城

　　除了中共中央编译局局长衣俊卿、发改委副主任刘铁男和石油系统的三位大员，剩下5位落马高官都曾主政一方，即担任某市市长、市委书记。而他们主政一方的发展模式也较为相似：通过大拆大建发展城市面貌，提升地方GDP，一方面，城市面貌的确有了改观，为他们的上升累积了政治资本；而另一方面，与他们交好的商人，特别是房地产开发商，捞足了好处。

　　他们有着各自的“外号”，李春城，又名“李拆城”，倪发科，人称“扒市长”，季建业，有“季挖挖”及“推土机市长”的外号。这些外号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大拆大建。

　　李春城在1998年到2000年曾担任成都市的副市长，后短暂调离一段时间，2001年到2011年，他担任成都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代市长、市长、成都市委书记，深耕成都10年，大力推动“旧城改造”，四处拆迁并大搞建设，成都的经济总量突飞猛进。在此过程中，一批来自黑龙江、跟随李春城的生意人在成都立足，被称为“哈尔滨帮”。成都同泰地产公司的控制人史振华就是其中一位。史是李的东北老乡，而且是哈工大的校友。依靠李春城这棵大树，成都同泰能以较低的价位拿到较好的地块。

　　“扒市长”倪发科主政安徽六安市8年，令六安城市面貌改善不少，同样在六安大拆大建的倪，引入了一批来自芜湖的地产开发商。倪跟大昌矿业的董事长吉立昌关系特殊，倪以暗股形式入股大昌矿业，不过这尚未得到权威部门的证明。

　　季建业主政南京时试图复制在扬州和昆山的模式，砍伐梧桐树、拆城西干道，推广雨污分流工程，令南京这个六朝古都“开膛破肚”，沦为“工地和机器轰鸣的海洋”，惹来了诸多人士反感。

　　在此过程中，与他相熟的工程公司都获得了大批城建工程。比如金螳螂公司实际控制人朱兴良。季建业成为扬州市委书记之后，“金螳螂几乎承包了扬州所有的酒店、医院、商品房的装潢。”

　　王素毅2003年开始主政内蒙古巴彦淖尔，他大力建立新区，修建楼堂馆所。在此过程中，由商人李国民创建的国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承接了大批开发项目。李得到这些项目得益于时为巴彦淖尔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的李石贵。李石贵直接服务于王素毅，为王所信赖。

　　虽然不如执掌一方来得那么位高权重，但担任超级部委发改委的副主任、同时担任国家能源局局长的刘铁男，手握审批大权。在他背后，同样站着一位商人倪日涛。倪跟刘妻郭静华、子刘德成合谋设立公司并企图骗贷。这一欺诈图谋因为《财经》杂志的调查才得以被人发现。

　　出身胜利油田的郭永祥，因为文采好，一直担任高层的秘书，后从中石油转战四川官场，官至四川省委常委、副省长。郭与四川商人李广元、吴兵私交甚好。李广元在水利、石油方面，吴兵在石油、水电、房地产行业都有所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