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新的一场全球金融危机正在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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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3日国家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格奧尔基耶娃(Kristalina Georgieva)表示，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大流行酿成了一场全球金融危机，其规模是史无前例的(like no other)。这次疫情对全球经济造成的损害，比2008年至2009年发生的全球金融危机更为严重。也就是说，格奧尔基耶娃看来，一场比2008年金融海啸更严重的金融危机正在爆发。

　　一般来说，金融危机（Financial Crisis）是指利率、汇率、资产价格、企业偿债能力、金融机构倒闭指数等金融指标，全部或大部分出现恶化，致使正常的投融资活动无法继续的情况。按照这个定义，是否发生了金融危机？主要表现有三大要素，一是大量的金融机构倒闭；二是金融市场的流动性中断导致正常的融资活动停止；三是各种资产价格全面下跌等。如果按照这样一个正规的定义，绝大多数人会认为，当前全球的金融危机还没有发生，但实际上的情况并非如此。

　　首先在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看来，目前美国及全球经济已经进入非典型的上个世纪30年代式大萧条。比如，美国股价的暴跌。美股短短20天就从牛市跌入了熊市，比上个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代的40天快了一倍；3月25日，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上涨了2,112点，涨幅11.4%，创下了1993年以来最大的单日涨幅；但4月3日又跌到21052点，下跌的幅度达30%以上。标准普尔及纳斯达克指数及全球主要国家的股票指数暴跌也是如此。全球金融市场不仅股票价格暴跌，而且债市、汇市、石油等资产价格都出现了暴跌。

　　而全球资产价格暴跌，也导致了新兴市场的资金开始全面地流向美元体系。国际金融协会(IIF)统计显示，从1月21日算起的70天，外资从新兴市场净流出925亿美元，这比2008年金融海啸、2013年金融市场通缩危机、2015年人民币大幅贬值之际的規模250亿美元，都还要多几倍。这也意味着全球新兴金融市场非常恐慌，流动的热钱开始回到美元资产体系。全球的资金不仅新兴市场是这样，而且非美元市场也是如此。这就是为何近一个月来，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无论如何宽松，无论向市场注入多少流动性，美元不仅没有随着泛滥的流动性贬值，反之美元汇率指数则在走强。

　　这可能是全球金融危机即将暴发最为重要的示警。因为，目前是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美元是目前全球金融市场最为强势的货币，美元为各国的储备货币占比达68%以上。在这种情况下，当全球金融市场出现恐慌，面临着金融危机之时，全球各种资产都可能逃到最强势的货币体系下，因为与非美元资产相比，逃到最强势的货币体系可能面临的金融风险会最小。所以，当全球股市等各种资产价格暴跌时，美元汇率上升已经向市场发出了一种严重预警。

　　还有，为何美国股市暴跌并没有引发大量金融机构的倒闭？没有引发金融市场流动性突然紧缩及各种融资活动的中断？这主要是美联储迅速地推出一系列的强力救市结果，从而使得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规模在短期时间内就上升5万亿美元以上。如果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到这个世纪20年代末期，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規模将冲破20万亿美元，甚至接近30万亿美元大关。美联储用无限量的宽松来救即将倒闭的金融机构及企业，短期内能够顶住，但中长期来看，让美国金融市场的风险越来越高。

　　因为新冠病毒疫情造成美国经济的停摆，导致企业生产的停顿及居民消费的全面收缩，将会引发大量的居民失业。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教授就认为，这次疫情有可能造成美国4000万人的失业。如果这种情况发生，美国经济将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这必然导致美国居民消费迅速缩减、持有的资产减少、生活消费习惯的改变、按揭贷款及房租无法支付等。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房利美等金融机构同样会面临着破产之风险及会引发企业停止缴付租金。比如，美国的餐饮连锁店Cheesecake Factory决定不缴付租金，航空公司瑞安航空（Ryanair）、易捷航空（EasyJet）与英国航空（British Airways）停交大部分租金，向供应商拖延付款。在这种情况下，同样会引发不少金融机构倒闭，一些金融衍生品的价格暴跌及流动性断裂。而且这种情况下在其他国家面临的风险更是会大。

　　可以说，在格奧尔基耶娃看到，这场全球金融危机可能是从实体经济大衰退开始。因为，受疫情的冲击，全球实体经济大衰退不可能避免，而实体经济大衰退必然导致一场全球金融危机暴发。也就是说，面对全球经济大衰退到来，面临全球新的一场金融危机暴发，我们能够做的并非是如何避开它，而是如何让其所受到冲击损失最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