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鲁郑：巴黎日记（2020年3月23日）

lameihua

　　2020年3月23日星期一晴

　　封城第二周。

　　真的是惊叹人的承受能力，没想到不知不觉隔离生活已经进入第二周了。一个开超市的华人朋友在微信群里分享了丰盛的日常用品。这一点确实要给法国点个赞，显示了老牌发达国家的实力。生活有保障，社会也会稳定。

　　当然法国是欧洲最大的农业国，有自己独特的优势。英国依赖进口，所以尽管食品制造商增加了一半的生产量，但不少超市货架上依然空空如也，工作时间长的医护人员受影响尤其大。

　　法国这次抗疫也是打出了组合拳，除了有关疫情的措施还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其经济和社会政策还是很到位，也体现了欧洲传统的人道主义精神。法国为减缓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对企业宣布了3000亿欧元的贷款担保，小企业的租金和税费可以延期支付，不收逾期罚款，也不计利息。电力和能源公司也同意延期支付。政府也呼吁给员工发资金。超市巨头欧尚积极跟进，每名员工发放1000欧元，其他几家超市也纷纷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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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新冠病毒影响，卢浮宫也关门了，图片来源RFI

　　我比较欣赏的还是法国的社会政策，比如立即征用宾馆收留无家可归的人，目前已有2000多个场所。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看出法国有多少无家可归者。

　　关于无家可归者，政府还出过一个笑话。有一年特别冷，政府发布政令：年老者、体弱者以及无家可归者不要走出家门。当时舆论大哗。不过也由此可见无家可归群体早已经是一个社会问题。

　　法国目前的主要问题还是在最重要的防疫上，比如现在才开始规定公交车要消毒，而且要求每天至少消毒一次！亚洲很多地方都是几个小时就消毒一次。为了保证供应，卡车司机星期天也可以工作了，这些在其他国家都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法国只有到了疫情战争状态才能实行。再就是昨天竟然出现了数据统计错误，出现了600多例的误差，直到正式公布之后才发现。

　　世卫组织则警告欧洲国家政府说，抗议新冠疫情光靠限制社会生活是不够的，尤为重要的是找到感染者并将他们隔离。为此，欧洲应该像中国、新加坡和韩国那样进行大规模测试。估计欧洲还是会和过去一样，不到迫在眉睫不会接受。

　　现在法国疫情各个方面都在恶化：殉职的医生达到5名，其中一位是妇产医生；监狱确诊的犯人越来越多，已有拘留所要求效仿伊朗释放5000人，这可是西方国家的第一个；死亡率也每天增高，昨天第一次突破了4%。政府的应对措施也在升级：37个城市实行宵禁——和中东的沙特一样，这很有点戒严的性质了。

　　到了晚上，震惊法国的数据公布了：第一次增长超过3000例！确诊总数接近2万。尽管基数迅猛扩大，但死亡率仍然在上升，达到了4.3%。法国形势之严峻，令人心惊。虽然卫生部表示没有医护人员感染的具体数据，但巴黎乔治·蓬皮杜医院急诊科主任朱文透露，巴黎大区数百名护理人员被确诊感染。巴黎大区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归根结底，法国防疫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政治正确。法国卫生部3月11日成立免疫学专家德尔弗莱西任主席的新型冠状病毒科学委员会。德尔弗莱西认为最好的方法当中，尤其可以借鉴韩国方式，即：大量检测，严格跟踪，电子跟踪个人，但这“无疑对自由造成伤害”。难道作为一名医学专家，他不清楚现在戕害西方、协助病毒夺走更多生命的不正是西方价值观的核心“自由”吗？

　　当然，他不是政治学者，不清楚自由是有代价和条件的。更不知道当这种自由的代价是生命时应该如何取舍。他也不是国际学者，不知道韩国是学的中国。

　　可是有的国家就和法国不一样，新西兰只有一百余例，却宣布全面停工停课，并将持续四周。这就有中国生命至上、人命关天的精神了。而德尔弗莱口中的韩国，早在2015年中东呼吸综合症出现后，就颁布了一项法律，授权政府从流行病检测呈阳性的人那里收集手机、信用卡和其它数据，以重现他们的行踪。直到现在，欧洲还不敢呢。

　　就在今天，英国也终于宣布实行全国隔离令。据路透社报道，已经有一名18岁英国青年病亡。英国首相比较上火的是很多民众根本不理睬政府的隔离呼吁，海滩上仍然是人头攒动。面对民众这种疯狂的行为，政府只好威胁说将考虑实行全面封闭措施，并威胁将很快兑现。真是，官有“群体免疫”，民有行动自由，各得其所。

　　英国的形势其实已经很不妙了：国民保健体系面临崩溃的边缘，一些医院要向兽医借用本来供宠物用的呼吸机。很早英格兰公共卫生署致公立医院高管的一份内部简报就称英国将有80%的人感染。大约790万人需住院治疗。而且疫情将持续到明年春天才会结束。这个预测相当令人惊骇！但是英国依然成为全球最为松懈的一个国家。

　　欧洲另一个大国德国今天增幅也是惊人，突破四千例。德国医疗条件再好，这样的增速也承受不了啊。海因斯贝格县目前是德国最严重的疫区，其县长23日发表公开信，向中国求助：“不论是抗危机领导小组，还是当地医院，都无法买到足够的防护产品。在此作为县长，我请求中华人民共和国施以援手”。

　　此外这位县长还写道，因为中国有经验，希望同中国就此展开专业经验交流。你还真别说，别看只是一个县长，务实水平、头脑清楚怕是联邦政府都比不上。但不管么样，把一个县长逼到向国外求助的程度，也显见疫情危机之严重。

　　在这里，还是转引一下美国霍普金斯大学Yascha Mounk教授的看法以警醒西方：“人们问我，为什么是意大利，我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唯一的区别是，疫情袭击意大利的时间比德国、美国、加拿大提前了十几日。如果后面这些国家不快速行动，采取决定性的措施，他们也将一个个成为今天的意大利。”

　　韩国的研究数据也表明，20多岁的感染者占整体的29%，是最容易感染病毒的群体，而且新冠肺炎死亡有5%是在没有基础疾病的情况下发生的。在西班牙由于死亡过多，不得不把溜冰场改造成太平间。西方真的是要警醒啊。

　　我这么为它们操心也是有自己的一个小私心，但愿日记能早早封官。只是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上海市新冠肺炎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张文宏教授已经下结论了：“我现在基本上可以告诉大家，你现在就可以断了这次疫情在欧洲短期内会结束这个念头。”

　　对比一下中国和西方的抗疫方式，确实有一个明显的区别。中国是一旦意识到病毒的特性，就采取一步到位式的方式和手段，干脆利落，务必跑到病毒前面。代价短期看比较大，但由于避免了更大的感染和死亡以及可以迅速恢复生产，代价反而更小。如果从地缘政治角度讲，中国既能战胜病毒，又有能力帮助他国，还可以战略性的出口大量医疗物资，收益更是无法测算。

　　西方则是一直强调所谓的比例原则，总是走一步看一步，跟在病毒后面，最后还是不得不采用中国的办法。且不说生命的代价比中国高很多，就是经济上的代价也更高。而且还在国际竞争上陷入被动。至于疫情长期化对整个国家精神上的折磨更是无法估量。

　　这个差异既有制度原因，也有文化因素。在西方，一个政策再正确，民众不认可，政府也很难行动。西方民众信奉个人主义，强调权力大于责任，政府采取措施后也不愿意配合。所以只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代价就得全国买单了。

　　面对席卷全球的疫情，中美两个大国还是颇受世界关注的。中国正在欢迎凯旋的英雄，正在迅速恢复正常和忙于全球救援。美国则是还在吵：对内也吵，对外也吵。纽约市长要求全国实行隔离，特朗普则表示质疑。对外则是继续和中国打舆论战。

　　蔓延全球的疫情，并未能阻止中美之间的博弈。目前双方的舆论战随着各自外交人员的推特战而全球瞩目，中国驻法国大使的加入也引起了法国媒体的关注。中国其实主要是质疑，希望美国回答几个疑问。

　　多少有些意外的是，法国媒体把中国大使质疑的三个问题完整的展现出来，这貌似中立，其实显示法国偏向中国的立场。当然这并不是法国反美或亲中，而是反特朗普。欧洲确实也不明白今天的美国是什么逻辑，盟友意大利疫情这么严重，美国看都不看一眼，反而一再积极地表示要援助口中的“恐怖主义国家”伊朗，人家伊朗还不领情。

　　其实我倒劝美国别争了，这一次很简单，不需要什么价值观和口水，只要你有口罩，有医疗队，大家都愿意跟着你走的。想想，连法国、比利时、意大利这样的国家都开始接受中国的口罩了，美国你怎么还用冷战打法呢？或者谁能迅速打败病毒也可以。中国连续出现零增长，美国现在一天增长都能突破六千，感染总数突破四万，已是西方第二，仅次于意大利。这个时候，美国哪还有正当性去打舆论战呢？

　　或许未来医疗科技对这场争论能给出一个结果，我就不在这里下结论了。不过以美国的历史为鉴，中国确实需要更多的质疑为什么。

　　2019年美国出版《隐密战》一书，作者是罗伯·斯伯汀（ROBERT SPALDING）。此人是美国前空军准将、前美国国家安全会议战略规划指导、白宫参谋联席会议主席的中国战略专家、国防部联席参谋，也曾是驻中国武官。他在书中披露了当年美国如何不择手段对付苏联，计划摧毁苏联经济以促使政府垮台。

　　罗伯·斯伯汀（ROBERT SPALDING），《隐密战》作者

　　当时美国得知苏联在建第二条通向欧洲的输油管，于是制订了只有十二个人知道的攻击计划。美国中情局通过法国情报部门的帮助，知晓苏联意欲获得的西方技术清单。其中一个是用于油管自动化管理以及维修的控制系统。于是美国便在这套系统植入恶意程序，然后故意卖给苏联。后来这套系统发生内爆，造成了“有史以来除了核爆以外，唯一一场从太空中能够看到的巨型爆炸和大火。”

　　此书为了证明它的真实性，还特别指出：“这是美国前空军部长、也是里根和克拉克的顾问汤玛斯.瑞德（Thomas C.Reed）在他的著作《深渊》（At the Abyss）中所披露的，他还指出，美国多只卫星都在太空观测到这起爆炸事件”。（《隐形战》远流出版社，P238-249）。

　　其实美国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并不认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2019年4月15日，美国国务卿迈克·蓬佩奥在美国得克萨斯州A&M大学（德州农工大学）进行演讲，就一名学生针对美国对沙特这样争议国家的外交政策进行的提问，做了如下回答：“我曾担任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局长。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我们还有一门课程专门来教这些。这才是美国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这几句话竟引发了现场热烈的鼓掌！

　　所以我一直认为在中国崛起的关键时刻，一定要以历史为鉴，作好防范。至于媒体，真的是要学一下西方既能讲好自己故事，也能讲坏别人好故事的能力。

　　现在的中国，由于战胜了疫情，更由于西方应对的一团糟，从而越发成为不少力量的众矢之的，中国面临压力未必比过去小。他们不是反思自己对中国、对西方的误判，而是竭力否定中国的成功。这和美国国内形势这么紧急，仍然还要和中国打舆论战如出一辙。

　　客观而言，每个人都有立场，但立场不能高于事实，更不能无视事实。比如当中国新增病例全国清零的时候，竟然有学者开始质疑中国的封城措施——这大概是国内第一个质疑世卫组织结论的非专业人士。要知道此时全球多数国家都在效仿中国而封城封国啊（西班牙、意大利、伊朗、俄罗斯、韩国、日本以及越来越多的国家连方舱医院都在效仿）。如果还有疑问，我可以告诉这位学者建议封城的是感染界权威、抗疫英雄李兰娟院士。更重要的事实是：中国持续清零，整个世界持续20%的速度疯涨。

　　中国政府一直很清醒地认识到应对疫情有“短板”，有“不足”，大家也都非常赞成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但这和试图否定中国是两回事。我这里只有两问：21世纪以来，当一个国家面对未知病毒的时候，可有哪一个国家表现比今天的中国好？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可有哪一个国家的表现优于面临的是遭遇战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