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神彧：二十七年后看《东成西就》与《青蛇》

lameihua

　　没事干，写点杂文。

　　这段时间，自我隔离，补了不少经典。

　　虽然俺钟情港乐，但对港影一直无太多热爱，以至于拖到如今才看了《射雕英雄传之东成西就》（1993）和《青蛇》（1993），有鲠在喉，写点东西。

　　先得罪得罪人。《东成西就》让我为之震惊，这简直比我看过的最烂的春晚小品还尬。更为之震惊的是，这部电影居然排在豆瓣TOP250中的118。

　　一方面，感慨九十年代的文娱生活匮乏至斯，人的压抑深重如斯。

　　一方面，也感慨公有制一枝独秀至强弩之末的年代，多少智商在充分竞争的时代阶层必然直线坠落的70、80乃至90后，只因为投胎，便稳居城市中产，并因此获得了与经济地位相称的文娱话语权。

　　他们心怀虔诚地，与饥渴之时不得不以此充当珍馐的同侪，一齐把这些港片推向神坛，并用青春回忆为它们塑造金身。而在竞争得以将人口分化的年代，他们只能是快乐家族大电影和跑男纪录片的沉默受众。

　　刘镇伟这些年的片子，2018的《功夫联盟》3.3分，2017的《仙球大战》2.4分，2016年的《大话西游3》3.7分，2014年的《完美假妻168》4.9分，2014年的《大话天仙》3.2分，2011年的《东成西就2011》3.9分……

　　刘镇伟一直没变，变的是时代，变的是观众。1993的《东成西就》要是放在今天，大概也就是在这些评分区间中徘徊了。

　　而相比之下，《青蛇》就有意思多了。

　　一部经典影评揭示了其中的一些细节：法海乃是天龙八部之一的大蟒蛇神莫呼洛迦（插曲《莫呼洛迦》暗示了这点）转世，所以年纪轻轻就修为颇高。

　　困扰法海的长尾光头白魔，其实是他的精子：

　　此后，法海要求小青考验他的定力时，其实两人确实发生了那啥，法海现出了他黑色的下半身蛇身。而泡沫，其实就是他射了。

　　而俺在这部电影中，看到的却是强烈的政治的隐喻，且得益于上面的内容的开导，不觉想说两句。

　　法海，代表极高规格道德要求的社……价值观，其混杂着皇权的神秘，父权的威严，革命的铁血，清教徒的传统，意识形态的戒律，道德神学的遗韵。先天强悍；

　　白素贞，代表人欲中比较“正常”的部分，如对欲色、血腥、迷信、暴力等正常剂量的喜爱；

　　小青，则代表人欲中比较“不正常”的部分，如超过正常剂量的上述，以及游走在灰色地带乃至涉及犯罪内容。

　　无能的道士，代表有一定道德约束能力却又扶不上墙的传统意识形态，如女德、弟子规之流；

　　许仙，则代表群众，是他们争夺的对象。

　　法海曾经想创造一个无妖的世界，不放过一切妖魔，且由于其强大的能力与意志，无往不胜。但他对同样代表“正常人欲”、慈眉善目的蜘蛛精的降服，让他心有不安：若是道德（这里指的是上面提到的复合型道德，下同）要求太高，违背了人们的正常需求，那又怎么能代表大众呢？这个隐喻，由佛像的镀金掉落来表示。

　　同时，自身精子妖的骚扰，代表队伍本身也是有七情六欲，甚至道德也不完善，这样是无法做到自上而下的内圣外王高标准的，这使得法海有了反思，释放了蜘蛛精，并对蛇妖网开一面，只留下一些在实践中约束力比较弱的训诫（佛珠）。

　　正常人欲与群众生活如胶似漆，确实度过一段时间的甜蜜，虽然“非正常人欲”时有介入白蛇与许仙，许仙也因此有所动摇，但一切似乎并不影响大局。

　　甚至，法海和蛇妖还可以共同治水，道德与人欲好像能和睦相处了。

　　但终究，人欲也因为缺乏约束，造就道德坍圮，威胁人民群众生活——因小青的原因，许仙受惊而死。这件事惊动了法海，他留下小青，深度研究学习，发现小青的危害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弱点感到惊恐。

　　于是法海认为约束许仙，杀掉小青，就能解决自我和社会的困境。

　　结局是什么呢？人间因为斗法而落得水漫金山。道德铺天盖地的强压之下，反倒是白蛇死了，然后小青出于愤恨，杀了许仙。白蛇产子，散发出人欲的无穷生命力；金山寺和尚，自身队伍的虚弱，亦让强悍的法海最终自信破灭。最终连小青也没杀得了，任由小青游走。

　　小青和法海的纠葛，其实也暗示那些“非正常人欲”与道德压力呈双生关系——道德压力越大，压抑的氛围反而越容易滋生“非正常人欲”。

　　结合80年代前/80年代/90年代的时间线、苏莲解体大背景、HK左派幻梦的破灭等来看，这部电影颇有看头。

　　电影是过时了，成经典了，可再把法海与双蛇的斗法、复合型高标准道德与“正常人欲”&“非正常人欲”的斗法，与现今结合起来……嗯，还是颇为值得深思。

　　谁又是你心中的蛤姆雷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