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君：疫情之痛：逆行者固然可敬，但是，顺行者为何不守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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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给政府官员行贿的公司老板对法官诉苦说，我是行贿了，可是他不给我暗示，我哪愿意花那个冤枉钱？

　　这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凡事情，大都和上厕所同理，总有个先来后到。这就叫顺序。

　　武汉肺炎疫情发生后，大家终于意识到其严重性，于是行动起来，抗击这场自03年以来最严重的疫情。刚刚谩骂过医生的人，此时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他们，而在他们的身影中，有一位84岁，曾经在17年前有功于全国人民的国宝级专家，再次进入人们的视线。

　　他，就是著名呼吸病学家，国家卫健委任命的高级别专家组组长，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

　　钟南山18日赴武汉亲自了解疫情。武汉是此次疫情源头，其危险性不言而喻。此时，钟南山院士与蜂拥而出的人流逆向而行，于是，有人写文章赞美：可敬的逆行者！

　　这样的逆行者，的确值得我们敬重，可是，我不能不想起那位委屈的老板：他不索贿，我给他送钱，我吃饱了撑的？

　　不是钟南山院士和他的同事们愿意逆行，而是因为他们是医生，深感责任在肩，此时此刻，抱着守护生命的重任，他们不得不逆行前往。

　　这岂止只让我们敬重和感动？恐怕悲壮也不足以表达，我更想说的是，现在更应该问问：那些曾经能够顺行的人，为什么不守规则？！如果他们能够按规则处理，这次肺炎疫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说实话，每到出现类似的事情，我总怕责任又被感动和精神盖过，而到那时，人们就会再次被莫名的情绪笼罩，成为激动、自豪与流泪的俘虏，而全然忘记了，这本来就该是一场严肃的问责。

　　感动和精神，我们向来不缺，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后来被迫追加上去的，如括医护人员的忘我搏斗，以及有意附着上去的，如某些官员为了自己政治前途的粉饰太平、推卸责任。

　　疫情开始蔓延，人们意识到，那个叫新型冠状病毒的杀手随时可以危及人的生命。但是，如果病毒会说话，它一定会说，我虽然凶险，但是，我也怕负责任的有关部门，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凶，传播得这么快，你得去问某些不负责任的有关部门。

　　那么，有关部门是怎么做的？从首例患者被确诊，到后来武汉当地新增加的病例，都把人们的视线引向华南海鲜市场。既然疫情源头如此明显，当地政府和疫情控制部门做了什么？

　　从网传的首例病例出现时间12月8日算起，到1月1日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接通知关闭，时间过去了整整3个星期，即便按官方所说的12月12日发现最早病例，该市场也已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经营了近20天，这期间人员进出的流量得有多大？

　　武汉《长江日报》记者直到12月30日，还可以前往华南海鲜批发市场采访，事后的报道说，“市场秩序井然，仍然有很多人去买海鲜”。现在再看这样的文字，是否让人心里发颤？

　　12月31日，武汉市卫健委通过官网发布通报称，已发现27例病例，其中7例病情严重。经初步分析，相关病例系病毒性肺炎。到目前为止调查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

　　看到这样的消息，人们又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四处接触不洁东西的人较少，所以他们相信，只要不会人传人，自己就是安全的。过了元旦就是春节，等着回家过年吧，家在外地的，就要从九省通衢的大武汉回家团聚了。

　　可是，这个定心丸就这么容易吃吗？不存在“人传人”是怎么得出的？莫非27个病人都接触了野生动物？

　　这个时候，我们会看到了什么是诚实，什么叫嘴欠，诚实者总是嘴欠，而嘴欠者往往结果不好。

　　在昨天的文章中，我写道：疫情是严肃的科学，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常识，如果能把最初实情及时说出来，哪怕这个人是病人家属，卫生所打针的，或者市场上卖鱼的，都对于第一时间采取措施、防止疫情扩散极为重要和有利。但是，情况并非如我们按常理想象的那样。困难有，而且还不小。

　　这种困难是什么，我想丝毫不难理解。在这种困难造成的态势下，我们是赢得了防止疫情扩散的时间，还是增大了危害蔓延的可能？

　　1月15日，距离首个病例发病33天后，武汉市卫健委首次披露，不能排除有限人传人的可能。因为疫情控制部门已经确认，某家庭中夫妻两人均发病，丈夫为华南海鲜批发市场从业人员，妻子则否认自己曾去过该市场。

　　此时，事件的严重性陡然增加，因为华南海鲜批发市场的经营人员和顾客已经毫无顾忌地地流动了一个月，其中有些人甚至早就离开武汉。

　　就在1月13日，经世界卫生组织确认，首例国际病例在泰国被确诊，该患者是一名61岁的游客，来自武汉。随后，澳门、香港、台湾、日本、韩国、美国、新加坡、越南等地相继有武汉肺炎病例确诊。

　　1月20日 中国首次通报武汉以外地区疫情。21日，更多病例在中国其它省市迅速增多。23日，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告，为切断病毒传播途径，遏制疫情蔓延势头，自1月23日10时起，武汉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终于，人们早先预料的那两个字终于出现了。“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这是钱钟书笔下的《围城》。对于现在的武汉，恐怕人们的感触截然不同，没有人想进去，也正因如此，人们才深深钦佩那些像钟南山那样的逆行者。

　　然而，谁又不想离开武汉呢？那些离开武汉的人或许感到幸运，但是，他们却在把不确定的风险带到他们去到的各个地方。23日，武汉通往外界的交通被中断了，可是今天春运从什么时候开始？1月10日，从春运首日到23日，有差不多整整两周的时间，想想看，这期间有多少人从武汉去到了全国各地，甚至到了境外其他国家？

　　根据武汉铁路发布的微博，仅在22日，即武汉对外交通被中断的最后一天，从武汉站、汉口站、武昌站发送全国各地的旅客就有29.96万人。现在来看，这已经不是运输能力的展示，而是一个让人极为担忧的数字！

　　必须看到，这次疫情发生在一个最坏的时间节点，春节期间繁忙的人员往来势必加速病毒的传播，同时给疫情控制工作带来严重困难。从首例病例被发现，到病例增多，再到各地出现确诊病例，说明疫情已经扩散到各地。那么，春节之后呢？节后返回各地的人，又可能把病毒带到新的地方，再次加大了传染的可能性。

　　如果说现在各国都开始警惕了，那么目标是中国，而从中国来说，城市是武汉，如果再聚焦到武汉，在12月8日或12日时，目标只是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最多只是那些到过该市场和与到过该市场人员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而现在，情况则完全改变，人们能做的只是尽一切努力，防止疫情的进一步扩大。简单说，最初的防线已经被彻底突破。

　　与钟南山这样的逆行者相比，当地政府和防疫部门是当初的顺行者，如果他们遵守规则，让舆情透明，第一时间采取防控措施，情况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严重吗？对于疫情来说，顺行永远都是成本最小的，如果顺行者按规矩行事，就能把危害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反之，则会让疫情范围扩大、迅速蔓延。而到那时，我们是否只剩下对逆行者的赞美？

　　不规则的顺行者不仅在有关部门，也在社会的犄角旮旯，说实话，在我们这个社会中，这样的行事风格对某些人来说几乎成为一种习惯。中国是美食大国，某些国人对吃几乎到了迷恋的程度，而这种好吃还往往视规则于无形，家养的、海捞的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舌尖，他们要吃奇奇怪怪的野味，要在舌尖上创新求异。

　　钟南山院士在武汉考察后指出，疫情源头华南海鲜批发市场里卖的东西很多不是海鲜，而是野味，也就是野生动物，综合各方面信息，初步从流行病学的角度分析，病毒通过野生动物传染给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中科院期刊《中国科学生命科学》在1月21日发布的研究报告中称，观察研究发现，引发武汉肺炎疫情的新型冠状病毒与蝙蝠身上一种病毒株密切相关。但蝙蝠传染给人的过程或许存在中间宿主。22日，北京大学等几所高校的研究人员在《医学病毒》上公布的一项研究认为，餐桌上常见的蛇可能就是中间宿主。

　　17年前的疫从口入，随着永无止境的食奇吃怪欲望，今天重演了。而源头又悲剧性地定在了东西南北的交通中枢——武汉。

　　在华南海鲜批发市场被关闭后，武汉当地不少“野味馆”已经停业，但记者在1月22日的暗访中发现，有商家邀请顾客“正月后再来”。

　　同一天，在广东佛山海宝湾水产品市场，暗访记者在市场内一条隐秘的街上问起有无“野味”，一位正在剥鸡毛的店主连连摆手，警惕地审视记者及周边环境，之后小声说：“正月十五以后给我打电话。”

　　正月十五并不遥远，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很多人会在那天之前被疫情击倒，而他们中的不幸者，则可能永远也起不来了。

　　法国画家保罗·高更曾在1897年创作了油画《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后成为名作，现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这幅画是画家对人生的总结，也代表他对生命最后的彻悟。面对突然袭来的肺炎疫情，我们也面临同样的思考，也需要对某些人发出严肃又沉重的诘问：你们是谁？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你们这样做我们受得了吗？！

　　今年拜年最好的祝福语是：希望您拥有最安全的口罩！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