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平：李子柒，可能至少有三个

lameihua

　　前天晚上，我发了一条微博：

　　刚才有朋友又将李子柒的话题 我。我再说几句。我觉得实际上有三个李子柒。一个是本原的李子柒。一个是商业的李子柒。一个是被用作那什么什么的李子柒。你喜欢或不喜欢李子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分清这三个李子柒。

　　下面，我来说说这三个李子柒。

　　第一个李子柒，是本原的李子柒。这个本原的李子柒指的是什么？有两种可能。因为我对李子柒的历史不是很了解，只能根据有限的资料从逻辑上来推断两种可能性，以及由此可能存在的两种本原的李子柒。

　　一种可能是，在李子柒成名前，她确实有一个自己独自努力的过程。那时候的她，或是有商业动机，或是没有商业动机，但总而言之，她要把她理解的乡村之美展示出来。在这些美当中，有的是她在现实中感受到的，有的是她用直觉提炼的，还有的，可能就是一种想象。然后她努力将这些展现出来。这对于一个还在为生存苦苦挣扎的女孩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如果你和我一样不喜欢翻墙的话，可能看看她那些最早的微博。

　　还有一种可能，即在李子柒进行努力不久，就有商业性机构介入进来。这就提出一个问题，在商业机构介入进来之后，有没有一个本原的李子柒？我觉得即使是这个时候，本原的李子柒也是存在的。也正是由于这个本原的李子柒的存在，她才是一个独特的她，是一个哪怕优秀的演员也很难演得出来的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具有一种独特的商业价值。

　　但无论是上述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李子柒都完全没有必要对这些她心目中的美做进一步的区分，那些是现实的，哪些是提炼的，哪些是想象的。有人说，李子柒展示的生活不真实。真实不真实，这不是李子柒的问题，这是你的不合理要求。作为本原的李子柒来说，她身上本原的要素就是一种美，她要做的就是把这种美体现出来。而这种美是现实的还是想象的，在她那里做这样的区分是什么意义的。甚至，进一步说，这几种不同意义的美，是互相有才能和强化的。

　　第二个李子柒，是商业的李子柒。稍微懂一点拍摄的人都知道，李子柒的那些片子，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的，而且是相当高水平的专业人士之手的。

　　哪怕是一棵幼苗开始在春夏秋冬四季中轮回，不仅需要极强的策划和统筹能力，而且，很多场景都是一旦错过，就需要以年计时间的漫长等待，所有这一切，周密的计划和准备都是必不可少是。其他的技术上的环节就不说了。我们能想象，这是一个农村的女孩子（哪怕再加上她自己弄的草台班子）能够解决，能够做到的吗？除非那李子柒有多方面超人的天赋。但即便是天赋，所需要的条件，也是一个农村的女孩难以解决的。

　　所以有人说，李子柒的片子，是一种大投入的大制作。我想，这应当指的是她后来的片子。有人分析了她的第一个视频，是用手机拍摄、手机剪辑的《桃花酒》。结论说：连个特写都拍不清楚。现在看，人们似乎都已经不否认商业团队的存在了。但这里有几个我们不知道的问题。首先，我们不知道那个专业团队是什么时候介入的。当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介入的，我们都可以将其理解为是一种正常、正当的商业行为。第二，我们不知道那个商业团队介入的程度和内容是什么。是纯粹的市场运作，还是也涉及视频的拍摄？按道理说，应当是二者兼而有之。第三，对李子柒本人的包装程度如何？

　　李子柒曾经讲到她的拍摄模式：其实这些都是我从小到大最熟悉不过的东西，一年四季，春耕秋收。到了哪个季节种什么粮食栽什么菜，吃什么果子干什么活！反而没有刻意策划今天拍什么明天拍什么，可能刚好到了什么节气，或者出去转一圈，发现什么花开了，什么菜可以吃了，就开始做拍摄的准备。事实上，两年前，李子柒才买了人生中第一台单反，对着说明书认识按钮的功能。凭借旋转屏和一个120元的三脚架，她完成了前期所有拍摄，剪辑都是在一个内存16G的手机上完成的。

　　这些话怎么理解？我想，如果考虑到这其中的第二个因素，有些事情也就不必认真了。而且，现实中会走到哪一步，可能也不是一位14岁就辍学的女孩能够把握得了的事情。

　　第三个李子柒是被挪作他用的李子柒。正因为如此，李子柒的走红才有出口转内销的特点。由此，也就有了下面的疑问：既然是商业运作，中国的市场又这么大，为什么其商业团队把很大精力用在国外？所有这些问题，都是我不能回答的。因为我从不翻墙，我也没有翻墙的兴趣，我更知道翻墙是为法律所不许。

　　最后，回到我最前面的那句话：你喜欢或不喜欢李子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分清这三个李子柒。

　　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喜欢第一个李子柒，他对第二个李子柒无感，甚至还有人不太喜欢第三个李子柒，这些都不矛盾的。但如果这几个人为此还争得不可开交，就有点荒唐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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