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溪：这些互联网大公司就是欠锤

lameihua

　　01

　　阿里巴巴的员工们今年有点可怜。刚经历了马云的“ 996式工作是一种福报”，又迎来了淘宝兼天猫总裁蒋凡的「P8级别员工必须限制在 35 周岁内」的超级限龄令。

　　不出意外，阿里巴巴官方号很快在知乎相关问题下辟谣了，否认「P8 限制在 35 周岁内」的说法。

　　我们正好奇大家到底相不相信阿里的辟谣，于是顺手打开评论区，看一看网友们都是什么态度。然后发现，人家关闭了评论区。

　　上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记得是有个人说自己家园子里没埋着 300 两白银。

　　02

　　淘宝兼天猫总裁蒋凡，何许人也？

　　85后，2010年创办友盟，2013年被阿里收购，蒋凡进入阿里。4 年后，出任淘宝总裁，又过2年，兼任天猫总裁。阿里内部职级 P12。

　　这么算起来，蒋凡35岁已经到达了P12级别，他要求其他人在这个年纪做到 P8，不过分吧？

　　然而阿里 P8 是什么概念？首先在技术上是高级专家，懂业务，有强大的创新能力，还要能带团队甚至从零开始组件团队。P8 就是阿里最核心的「腰部力量」。

　　大家还记得那个发布征婚诉求后，被全网群嘲的阿里男生吗？

　　来，年薪170万元的阿里程序员，我教你如何征婚

　　无论从阿里内部的层级、还是全社会的阶级分布看，到达阿里 P8级别的人，都是毫无疑问的精英中产。这样的人或许还没有达到财务自由，但几乎是中国中产阶级的上限，其收入可以秒杀其他中产。即使与中小资本家相比，阿里 P8人的收入、自由度，也不遑多让，甚至只多不少了。

　　现在阿里要求全员 P8 必须限定在 35 周岁以内，换句话就是说，如果你出生于 1985 年以前、尚未达到年薪 170w万这个水平，你很可能就是蒋凡眼中看不上、扶不起的基层工作者，不值得晋升，更不值得培养，直接「优化」完事。

　　明明自己顺风顺水的做上了阿里中层，就因为年纪大了两年，就从「别人家孩子」变成了「废柴」……

　　说好的自由市场呢？说好的公平交易呢？大公司从你身上榨出骨髓还不满足，你不把身上瘦肉肥肉五花肉都割下来献给老板们就不算好员工，你告诉我这叫市场吗？

　　这叫屠宰场。

　　03

　　其实不仅仅阿里，几乎所有巨头，都在同时做「年轻化」这件事。

　　2018年底，腾讯就在内部员工大会上说要搞「干部年轻化」、退掉 10%的管理层；

　　京东在 2019 年的开年大会上，也早早放出消息，要末尾淘汰掉 10%的副总裁以上高管，给年轻管理人才「让位置」；

　　小米2019 年调整架构，坚持提拔和培养「年轻干部」……

　　说起来都很好听，实际只有四个字——

　　老了，就滚。

　　刘强东一口一个兄弟，扭过头来就不断降低快递员薪水、甚至拖欠工资，还说「混日子的人不配做我兄弟」。

　　资本家们越来越不愿意遮羞了。为什么？

　　市场急剧的趋向不均衡，劳动力市场完全变成了买方市场，劳动者被各种百般挑剔，资方却可以任意妄为甚至不用付出法律的代价。

　　今天你固然可以说「他们能力不行，被辞退被压榨活该，我不一样」，但资本的巨轮不会对你有任何怜悯，早晚要压在你的脑壳上。

　　说现在的人力市场，基本上是「人肉市场」，各位有异议吗？

　　04

　　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从 90 年代后期刚刚起步，到今天满打满算也不过 20 多年的历史。即便是从95年就开始投身互联网的第一批从业者，至今也刚刚 45 岁左右，远未到达退休年龄。

　　而大型互联网企业，在整个行业尚未走完一个「代际」的时候，就开始「嫌弃」那些三四十岁、正值壮年的员工，「优化」而后快。「年龄」这码事，成了互联网赛道上各位选手彼此追赶的重要指标。

　　如果不幸成为一个互联网人，那么你的一生，就是一个被设定好的闹钟，从被生产出来，到成为骨干，终点就是 35 岁电量耗尽被抛弃，成为蒋凡这种「人生赢家」笔下一个个「被优化」的数字。

　　在互联网大佬们齐聚乌镇召开互联网大会的时候，你只是大佬酒桌上的那盘下酒菜。

　　这样的职业生涯，有意思吗？

　　05

　　100 多年前，欧洲工业革命时期的工人们在抗争什么？——提高工资水平，恢复正常的工作时长。

　　现在的中国互联网行业，比起百多年前的欧洲工业，有任何进步吗？甚至作为互联网产业工人的我们，没有任何方法和资方对抗。身上背负的房贷，家中嗷嗷待哺的娃，这些原本应该是通往幸福生活的要素，全变成了拖垮自己负重。

　　直到程序员开始 Anti-996，大家才发现，把人当电池用、当柴火烧的资本家，实在是做的有点过分了。各类公然违背《劳动法》、职场霸凌、无止境压榨的现象，已经成为了互联网行业的常态。即便是传统行业，也少有这样的残酷职场。

　　曾经，职场中最大的歧视是「性别」，女人得不到同工同酬、平等的晋升机会、甚至招聘网站后台的选项里都有一个「只展示给男性求职者」的选项来协助企业完成性别歧视的闭环。

　　现在，这把火烧到了更公开的地方，都轮不到性别歧视，「年龄」就成了最大的歧视门槛，甭管男的女的，谁都别想跑。

　　下一步，是不是该把长相、发型、身高、体重都列入招聘需求了？大公司就可以像买牲口一样，去人力市场上随意挑选？

　　这些能力以外的东西，居然成了评判能力的标准，蒋凡们要不要把自己部下的嘴掰开、亲自检查一下牙口是否完整健康？

　　这不叫「人才优化」，这叫人贩子进货。

　　06

　　今天，社会分工的细化到达了人类历史上的顶峰，甭管多么牛逼光鲜的职位，只要还是在「做事」而不是「玩人玩钱」，就只是一颗螺丝钉，而且这颗螺丝钉只是整部机器中极其微小的一个环节。

　　由于工作内容极尽细微琐碎，所以年轻人将越来越容易上手，整个企业也会以各种方式培养他们、使之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拧螺丝钉专家」。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的「90后总监」「90后领导」都是这么出来的。

　　在年纪尚轻的时候，尚可以拿出来吹吹牛逼，一旦工作10年以上，老板就会面临一个选择：如果招一个年轻人用一年时间就能做成你这样，我为什么要为你多出来的9年工作经验而付费呢？

　　那么好吧，咱们来清退35岁以上的 员工！

　　在年轻时，你是可以去嘲笑那些三四十岁的大叔大婶是废物、无能；但是别忘了，除非累到猝死，否则你早晚也要35岁。这一天到来的时间并不取决于你能力高低，而是新一代年轻人能用多快的速度来替代你。

　　韭菜一茬一茬，割完这一批，下一批已经昂首挺胸的走上菜板，一边乖乖躺下待宰，一边嘲笑旧人「能力弱就要退位让贤」。

　　自始至终，得利的只是手握菜刀的人。

　　王小波讲过一件小事：

　　「每次阉牛我都在场。对于一般的公牛，只用刀割去即可。但是对于格外生性者，就须采取锤骟术，也就是割开阴囊，掏出睾丸，一木锤砸个稀烂……」

　　所以，要让他们规规矩矩的，我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也让他们挨上这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