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石：民主光辉照耀下的乌克兰人民，又开始把自己国家往死里作了

lameihua

　　2019年10月6日，乌克兰首都基辅再次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集会民众占据了市中心的独立广场，向乌克兰政府提出他们的诉求。

　　乌克兰人民这次为啥闹？答案是““施泰因迈尔模式”。所谓“施泰因迈尔模式”，是2015年时任外长的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提出的给予顿巴斯地区特殊地位的建议。该模式假设在欧安组织的承认和监督下，顿巴斯地区在举行公平自由的选举后保持特殊地位并执行特别的法律机制。这个模式提出了四年，之前乌克兰和俄罗斯一直谈不拢。直到今年的10月1日，乌克兰问题三方联络小组（乌克兰、欧安组织、俄罗斯）1日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例行会谈，各方代表就政治解决乌东部冲突问题的“施泰因迈尔模式”达成一致意见。三方联络小组各方及乌东部顿巴斯地区代表以书面形式确认同意“施泰因迈尔模式”文本。

　　老实说，这份协议，对当下乌克兰来说，算得上是他们能力范围内所能取得的最好结果了：一旦协议落地，东部延绵不绝的战乱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乌克兰总算可以从疲于奔命，却又不得不咬牙死撑的乌东战争中暂时解脱出来，濒临崩溃的国家经济总算有了止损的可能。

　　当然，坏处也不是没有——乌东顿巴斯的高度自治——事实独立地位将在法律上得到承认，这对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是极大的伤害。

　　这对乌克兰来说，当然是十分屈辱的。但话又说回来，就当下形势，以及乌克兰的国力，就算它不点这个头，也不可能改变顿巴斯事实独立的现实。相反，如果坚持不同意，那乌东的军事行动就必须持续，乌克兰糟糕透顶的经济和财政状况也势必继续恶化，而鉴于乌克兰军队稀烂的战场表现，所以乌克兰还得承受连绵不绝的战败和人员伤亡带来的颓丧。

　　鉴于上述糟糕局面，这种情况下，停战媾和，这其实是乌克兰不得不做的选择。如果不想国家彻底崩溃，乌克兰迟早要走这一步。而早走一日，乌克兰承受的损失就要小一分，局面就会好一分。

　　而且，“施泰因迈尔模式”，也并没有完全消泯乌克兰收复乌东的希望。乌克兰只是承认乌东高度自治，并没有同意它独立建国或者纳入俄罗斯。如果未来乌克兰能够中兴，或者俄罗斯严重衰落，不得不将影响力从该区域抽出，那乌克兰完全可以再把它收回来。而如果形势依然是这个鬼样子，局面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有这样一份具备法理效力，且有欧安组织、俄罗斯双重背书的协议，反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乌东彻底脱离的难度，对乌克兰有利无弊。

　　总而言之，施泰因迈尔模式，对乌克兰而言，是最不坏的结果。如果乌克兰不想继续烂下去，这份协议，它非签不可。

　　但就是这样一份最不坏的协议，却在出炉后，激起了民众的强烈反弹。爱国的乌克兰人民认为，赞同“施泰因迈尔模式”的泽连斯基，出卖了乌克兰的国家利益。如果承认顿巴斯分离主义势力的特殊地位，间接赋予其自治的权利，将给乌克兰带来无穷后患。激情澎湃的抗议者围住乌克兰总统府，高举“绝不投降”、“拒绝大赦”的标语，甚至扬言，如果泽连斯基不做改变，他们希望本次集会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像曾经拯救了乌克兰的“广场革命”一样，以“黄丝带革命”的形式，再次将乌克兰拯救一遍。

　　看到这里，恐怕大家内心深处都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广场革命”后这五年里乌克兰成了什么鬼样子，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有一清二楚。这帮自诩“爱国”的人民，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国家带入了万丈深渊，却还大言不惭的谓之“拯救”，这份恬不知耻，和在街头向往有乌克兰般好结果的香港女废青真是相映成辉，天生一对！

　　果然天下脑残是一家。爱国贼和爱港贼，都是些徒有荷尔蒙而没大脑的二货！

　　只不过，可悲的是，乌克兰的邦国大政，却总被这种二货牵着鼻子，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无比感慨。

　　不过，感慨完了，总得找点原因。为什么乌克兰会搞成这个样子？

　　归根结底，这笔账还是得算到西式民主头上。因为对西式民主无条件、不理性的过度痴迷，把乌克兰从当年超级大国的最大工农业基地，生生带到了今天这种样子。

　　关于西式民主的弊端，云石君在以前的文章中说过很多遍。抛开体制和机制方面的先天性缺陷，在民意方面，西式民主最大的一个问题，就在于，它将最专业的国家和社会治理，交到了最不具备相关知识和能力的普通民众手中。

　　西式民主高度推崇民权。并且为了践行这种理念，创造出普选、民选以及公投等形式，让民众直接选举国家领导人、甚至直接决定国家大事。但问题是，国家和社会治理本身是一门复杂而精神的学问。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需要受过专业训练，具备优秀知识、素养，有广阔见识、宏大视野以及超强的逻辑思维和理性思辨能力。

　　但这些，99%的普通民众都不具备。普通民众作为一个整体，他们的相关能力素养，和上述要求可以说是截然相反。让他们来直接选举国家领导人，甚至直接决定国家大政，这简直就是把政治当儿戏，是十分危险的。

　　当然，西式民主对此也有防御机制。在西式民主践行的比较好的国家，虽然理论上权力依然属于民众，民众也能直接选举政治领袖，但精英可以通过舆论，实现对民众的间接引导，民众只能从精英阶级中遴选出的几个人种做二次挑选——这样局面就不至于失控。

　　但这套机制能够顺利运行，有两个前提——第一，国家内部不存在重大的，根本性的分裂，第二国家——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都能够在相当程度独立自主，不受外部的干扰。

　　但这两点，乌克兰一点都不具备。内部，乌克兰文化上分为俄乌两派，而且各据西东，连基本的语言和文字都无法统一；而在外部，俄罗斯和西方两大集团也都各自对乌克兰施加影响力——乌克兰作为夹缝中的小国，根本无力抗拒。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分裂像。这种国家，要想维持统一，唯一的办法就是中央集权，甚至在极端情况下还得借助强人政治，来增强凝聚力和向心力。

　　可乌克兰偏偏要玩西式民主，对中枢政治权力加以分割和限制。既然作为国家统一最主要支撑力的政治权力被捆住手脚，那结果自然就是越玩越衰，越玩越乱。

　　同时，西式民主壮大了民权，强化了民众对政治的直接干预力，这在乌克兰这个现实环境下，也产生了十分特殊的负面影响。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民众除了具备前文中所说的种种政治低能外，还有一个十分鲜明的特征，就是具备完美主义倾向。由于不具备专业政治能力和现实理解力，民众通常的政治诉求都是十分感性的，以“完美”作为其政治诉求的目标，以“最好”作为评判政治家工作是否到位的标准。

　　但我们都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世界中，“完美”其实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最好”，更只是一句口号，或者说理想化的目标而已，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做到。

　　说白了，所谓政治，本质上就是一种对平衡的追求，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追求一种相对合理的结果——这与绝对化的“最好”有根本性区别。

　　总而言之，民众的那些看上去很美的所谓诉求，往往在现实中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但由于西式民主体制下，民众能直接通过选票决定政客的命运，所以政客又不得不极力迎合、忽悠选民。

　　这就形成了矛盾。

　　当然，如果国家正处在发展期，那政客摆平选民还是相对容易——毕竟国运是向上的，政客的表现虽然不尽善尽美，但至少在向“完美”的方向迈进。

　　但在国运向下的阶段，政客想摆平选民就很困难了。因为国运向下时，政客们能力范围内所能做到的，往往并不是说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仅仅是让世界变得没有那么糟糕——在一众坏透的结果中，选择一个相对最不坏的。

　　而这种做法，民众就天然的不会满意了——毕竟不管怎么选，哪怕是最不坏的那个，这都是与民众的完美主义诉求南辕北辙的。

　　这种情况下，民众就会愤怒，愤怒了就会闹事。

　　可问题是，国运的颓势摆在这里，这不是人力可以逆转的。即便是专业化的精英政客克己奉公竭力操持，也都不可能逆转这个困境（何况政客们通常都不可能完全克己奉公，多多少少都要掺杂点私货——这是人之常情），一帮除了会闹事之外啥都不懂的民众，他们硬搅合进来，对国家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是更坏！

　　这就是乌克兰今日处境。而且，鉴于乌克兰形势复杂，内部分裂严重，外部干扰也十分强劲，所以民众的过分干扰，对乌克兰的破坏尤为严峻。不仅外部各方势力会借机大肆渗透，互相杯葛，因国内社会高度分裂，而在政坛也高度分裂的精英阶层，也会在民众中煽风点火，把空有激情而缺乏脑子的民众，当做自己党争的枪使——当年广场革命中，乌克兰人民就成功的被利用，干掉了时任总统亚努科维奇——虽然老亚屁股确实不干净，但用这种暴力革命式手法赶他下台，也打破了乌克兰内部脆弱的平衡，引发了乌克兰这五年的国家大崩盘。而这一次，反对泽连斯基选择务实的“施泰因迈尔模式”的抗议背后，同样有旧日总统波罗申科的身影。

　　这就是乌克兰的悲剧。民众认识不到自己能力的局限性，在自己最不适合，最无法胜任的政治行业中，屡屡一马当先，凭着简单而肤浅的感觉，作出一个又一个看似光鲜，实则幼稚的决定。尽管做的时候，乌克兰人民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是在挽救国家。但实际上，他们却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沦为国内外利益集团当做党同伐异和大国博弈的工具，他们的这些所谓革命壮举，不仅没能挽救乌克兰，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削弱国家本就所剩无几的底气，让国家一再错失止损企稳的时机，最终的结果，就是在民众爱国热情的带领下，乌克兰一步一步，滑向无可救药的深渊！

　　这就是爱国贼——名为爱国，实则祸国。

　　不过，虽然现在反对声风起云涌，但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撼动泽连斯基的地位。这位喜剧演员出身的总统，虽然他的上台过程充满了荒诞，也被视作乌克兰民主的一大笑话。但在上台后，其本身的表现，倒还真是可圈可点，不乏理性和智慧。只不过，泽连斯基毕竟根基浅薄，如今又因“施泰因迈尔模式”，而面临为国毁身的风险。这种情况下，他能否支撑下去，坚持到底，依然是要打问号的。而如果泽连斯基因为务实，而被民粹拱下了台，那乌克兰这个国家，真的就连最后一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本文为云石海外风云系列199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