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松：大掌柜的刀---韩信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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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淮安。

　　“一碗阳春雪，汤清面自弹，看似平淡处，最是引人馋。”书生一口饮尽碗中的面汤，赞不绝口，不免吟诗一首。

　　“好吧，吃碗阳春面你也弄得如此销魂，要是让你吃了这里的红烧狮子头，那你不是要出本诗集了？”道士有些鄙夷书生的酸气。

　　“来到淮扬菜的大本营，狮子头肯定是要吃的，不过咱们得先去瞻仰了周公的故居。他老人家最喜欢这一口，估计也和他小时候生活在淮安有关系。这样的美食，咱们得留着，慢慢的去品味。放心，到时候，自然有人请我们去吃全套的淮阳佳肴。现在咱们俩先吃一碗阳春面解解馋。”书生不以为杵，反倒非常高兴。

　　“我听说韩信也是淮安人，这里还有一个韩信故里，要不要找个机会去看看？没想到，淮安倒是既有名相，也有名将啊，好一处人杰地灵的宝地。”道士颇为痴迷于这位战无不胜的汉朝开国名将。

　　“也好，有机会就去，不过，现在的故里当非当年的故里，而韩信吗，虽为名将，但却难以保身，实在难以和周公相比。”书生回答。

　　“难以保身？刘邦手下的异姓王最后几乎被剿灭殆尽，韩信作为最强的战将，当然不能幸免。这似乎并将不是韩信的个人问题。”道士当然不愿意书生非议他的偶像。

　　“好像还有一个吴姓的长沙王得以善终，子嗣断绝后，才被取消王号的，也不是所有的异姓王都不得善终。”书生立刻反驳。

　　“你的意思是韩信本可以善终？”

　　“当然。其实他的死亡是自找的，也不能全怪刘邦。”

　　“哦，那你说说，离周公故居开馆还有一段时间，左右无事。”道士说。

　　“且不说韩信先是自请假齐王，后来又拥兵自重，不愿意协助刘邦追击项羽这些事，因为这些事，其他人也都做过，且当时刘邦尚未称帝，韩信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虽然让刘邦不高兴，可也罪不至死，且刘邦称帝后也很难有借口去捉拿韩信。真正让刘邦动了擒拿韩信之心的是他收留了楚国大将钟离昧。”

　　“这……钟离昧此时已经是丧家之犬，再也难以掀起大浪。而且你知道吗，钟离昧是连云港灌云人，和淮安相距不过一百多里，也算是韩信的老乡，说不定他们还是童年时的伙伴，作为一方诸侯，难道收留一个丧家之犬也不能够吗？”道士看来对韩信颇为熟悉，就连韩信和钟离昧是老乡这件事也一清二楚。

　　“你错了，韩信在这件事上错的也更厉害。就像我前面所说，韩信虽然此前也做过要挟刘邦之事，但那都是在刘邦没有称帝之前。而收留钟离昧却是在建国后。此时中央政府已经成立，各方诸侯自然要服从中央领导，维护中央权威。如果韩信真的想救钟离昧，也不是没有办法，在钟离昧初到自己帐下的时候，就上书代钟离昧向刘邦求情，也不是没有豁免的可能。同样在项羽手下担任大将的季布，曾经把刘邦追得无路可逃，差点就丢下自己的孩子跑路，为此刘邦对他恨之入骨，最后不也是通过夏侯婴的游说而获得赦免了吗，这个季布最后还成为汉初名臣。你既然了解韩信，自然也知道季布这件事。”书生意犹未尽，接着说

　　“而很显然，韩信收留钟离昧，目的并不单纯，不仅仅是想要保护钟离昧，更有想依靠钟离昧来维护自己权益的念头，这才是他不该有的念头。”

　　“哦，这话怎么说，当年蒯通要韩信自立为王，韩信都没有背叛刘邦，难道刘邦当了皇帝后，韩信真的有反心？”道士似有不信。

　　“我们通过钟离昧自刎前说的那句话就可以知道，他说，当前刘邦之所以不敢动你，是因为你我在一起，如果你把我交出去，你必然并不会有好结果。最后事情的发展似乎真的是验证了钟离昧的话，但其实这个果是出在韩信收留钟离昧这个因上的。因为韩信敢于收留钟离昧，且派兵保护他，不让刘邦派出的缉捕人员捉拿他，这才让刘邦下定决心解决韩信。而且，钟离昧之所以说出这番话，肯定是他们此前对两强联手对抗中央是有过探讨的。”

　　“你这话听着倒是新鲜，似乎在为刘邦开脱。”道士有些不以为意。

　　“谈不上开脱，我想要说的是，无论一个人个人能力有多强，位置有多重，都得看清大势。如果韩信在刘邦未称帝前造反，不管有没有成功把握，最起码也算是努力拼搏了。但汉朝已立，天下归心，而一统天下又是众望所归。这时候，还要去挑战中央权威，那就是不自量力，自找死路了。韩信想利用名将钟离昧增加自己的砝码，即便他没有谋反之心，刘邦也不会再容他了。而且你也知道，刘邦本就有清除异姓王之心，苦于找不到借口，韩信这样做，也算是给了刘邦一个心安理得的处置理由。”

　　“这么说也算是有点道理，本来在中央一统的情况下，在国家蒸蒸日上的环境里，这些有资历，或占有重要位置的大臣名将就得认清形势，规规矩矩的服从中央，而不是心怀异志，妄想从中央那里分得更多的权益。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吞不下，那就只能算是找死。”道士终于有些服气了。突然他转念一想，觉得书生今天说的这番道理，似乎意有所指。他略一沉吟，笑着说道

　　“哈，我明白了。你今天原来是在说那件事。”

　　“哪件事？”书生微微一笑。反问到。

　　“这不，当今香港的某些人算得上是心怀异志了，其中有些人简直比钟离昧还有可杀的理由。但这些人自认为有地方可逃，所以并不在乎。这不，前几天就有几十个渣滓逃到了台湾，而岛上的某人却洋洋自得，以为迎来了一批战友，岂不知这实在是引火烧身，自掘坟墓，甚至在一定时间后，让中央下定了拿下宝岛的决心。当然，这些玩意儿哪能跟韩信和钟离昧相比，他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想要拿下他们自然不难，唯一欠缺的就是决心罢了。这就像刘邦，本意也是想要韩信有个善终，所以才封他为淮阴侯，而不是当时就杀了他。如果韩信最后不是继续作，想要谋反的话，也不至于身死。虽然看上去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相通之处，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对，总体上来说，刘邦建立大汉一统天下，就得万邦归心，凡是对中央一统不利的最终都得解决，但解决的手段和后果却因人而异，因地而异。规规矩矩服从中央的，自然会安享太平，得以善终，可是心怀鬼魅的，却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历史不会简单的重复，但却一定会重复着出现同样的结果。有本事，就应该在建国前一决高下，否则，就不要去玩什么花花肠子，免得大兵骤至，雷霆一击。”

　　“好一个雷霆一击，那你觉得会在什么时候呢？”道士问

　　“会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会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书生忽然打起了禅语。

　　“切，问了等于没问，好吧，周公的故居应该也开馆了，咱们还是去瞻仰这位开国的名相吧，他才是最为睿智的人。不过，你说有人要请我们吃整桌的淮扬菜，那是谁？”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淮安之人杰，不仅仅历史上有，不仅仅开国时有，当今淮安，依旧是风流不绝，人才济济啊。”书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