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天石：什么是超人教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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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中国学者都谈及西方教育模式，大部分人都认为西方（尤其是美国）教育的真谛在于“自由放任”和“独立思考”，认定中国如按照这种模式也能培养出西方那种杰出人才。我自己经历了美国高等教育，但并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由放任”，我曾有一位美国教授恰恰是个有强迫症倾向的人，强迫所有学生必须独立研究，并必须公开相互辩论，最终决出胜负。显然，他绝不认为自由放任和独立思考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美国式教育如果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超人教育”。这对于中国人十分陌生。其实，大家稍微回顾一下，哪一部好莱坞大片不是“超人主义”的？从《蜘蛛人》到《蝙蝠侠》，从《钢锯岭》到《永不言败》，还有那些数不尽的科幻英雄角色，统统都述说着同一个主题，那就是一个弱小的人可以凭借坚强意志成为无比强大的英雄。这种剧情展示着一种独特的美国逻辑：一切人都是渺小的，但每个人都可以成长为超人，这种逻辑遍布美国各个角落，充满在所有美国人心中。

　　记得大学里有场美式足球比赛，整个球场呼喊雷动，好像这些人一生目标就为了看这场球似的，胜者中竟然有人兴奋昏倒，败者中有人放声大哭。球场输赢对于中国人只是一次游戏结果，人生如戏，何必当真？可是对于美国人却是人生目标，当第一名光荣，当第二名就是一种耻辱。无独有偶，俄罗斯电影《绝杀慕尼黑》同样透露出美俄这两个战斗民族的“超人意识”，没有超人意识就不会产生战斗民族。现在有媒体经常抹黑俄罗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既然都不行，为何“一超独大”的美国还要把俄罗斯当成头号竞争对手呢？我们可曾知道，就是这个俄罗斯是盛产世界级大师的国家，数量超过任何一国。当美俄两国领导人相互咆哮“我的核武可以毁灭你们二十次”时，中国人简直无从理解这背后的逻辑；人死一次也是死，为何不怕自己死却必须让对手死二十次？这就是西方人的“超人意识”，一种中国人无法从“人”这种常识角度能够理解的信仰。

　　这种“超人意识”是如何在西方文化中产生的呢？如果你读过《圣经》就不难理解这种超人意识的来源。在西方人眼中，上帝按照他自己的模样造人（尤其是男人）就注定了人必须是“超人”，耶稣就是他们共同的“超人楷模”，每个信徒都把耶稣当成自己的榜样，认定自己最终也会和他一样。相比之下，中国人的供奉的神明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必须缴纳供品加以贿赂，以此博取大人的恩赐，有恩赐就灵，继续添加香火，没恩赐就不灵，干脆砸掉，纯粹是一种交易关系。既然是一种交易，也就根本无法形成超人意识，只会是讨价还价行为。

　　中国男足为何总是无法赢球？因为他们无法突破那个“自我”。古代中国文化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人伦道德，按照天然血缘关系建立一个狭隘的自我，当做一个正常人必须遵守的常识。每个中国人从小就一天天如此成长起来，十分注重和其他人保持恰当的关系，等级尊卑，身份地位，分寸拿捏，无不面面俱到，这就是一个亿万人构成的大家庭，人人都是大家庭成员，谁也不得追求个人自我超越，不鼓励个人英雄主义，结果，输球责任只能由全体人民一起承担，这种不怕输球的运动员根本不怎么在乎个人荣耀。

　　你看那些成千上万为高考拼搏的孩子们，难道不也进行着残酷的末端淘汰竞争吗？的确是竞争，而且非常残酷。但是，这种竞争和西方教育中的“超人意识”不同，它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淘汰赛，大家按照同一个标准答案比赛谁的猜题准，谁的记忆强，谁的运气好，赢了就是人上人，输了就是人下人，但依然都是平庸的大家庭成员，无法产生自我创新，更难出现思想升华，很难出现一个“超人”。现实中你会发现中国自古有无数这种重复性劳动，比如中医所炫耀的祖传秘方，为何就无法产生抗生素发明？比如算盘的熟练使用，为何无法产生计算机运用？这个答案就是因为中国教育缺少“超人意识”，无法打破常规产生“超越智慧”。

　　以前有人说“中国教育核心问题是没有出现诺奖获得者，” 其实更应当问：“为何中国无法出现马克思那样伟大的哲学家”。国人追求诺奖其实就是追求面子好看，而西方教育只把诺奖当成赛跑计时器。西方文化与科技发展历史充满了“一对一的对抗竞争”，伏尔泰与卢梭，牛顿与莱布尼茨，爱迪生与特斯拉，几乎无处不在。无论各自社会地位，他们都不是按照一个标准答案比赛谁的考试技巧好，而是比赛谁更准更快找到真理。意大利雕塑家米开朗琪罗说过：“上帝造了人，我只不过是凿开石头找到了他，”  这正是西方教育的根本原动力来源，那就是教育是每个人追求真理的过程，真理的意义就是人类学习进步的意义，这种真理惠及全人类，其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私人利益把其他人淘汰掉。儒家的天下大同理想在现实中导致了人的不平等，科举体制产生官僚体制就是例子，而西方教育中的人变成了抽象的追求真理符号，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科学发明专利就是例子。一个民族把学习当成真理追求时，离真理就更接近了，人就成了“超人”，民族一定也会是战斗民族，所在的国家一定是个超强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