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大师与微妙

大参考

大师与微妙

司马平邦

　　摆在我面前的是两部大师的微电影，吴念真的《新年头老日子》，和吕乐的《一维》，分别来自台湾和内地，它们都被包括在“大师微电影”系列里。

　　既然讲微电影，最好不要先找顶什么大的帽子戴上，你且听我“微微”地讲来，看看这两位“大”师的“微”妙处。

　　《新年头老日子》，一个叫老罗的台湾人，其实不老，才66岁了，刚刚退休在家，忽一日，看着报纸，听着电视新闻，身边一起几十年的老婆正认认真真地做着家务，他竟然要离家出走，而且他的去意竟那么坚决，以至于老婆孩子一律认为他在外室一定还养了个什么小三。

　　饰演老罗的那位胖演员（罗北安），或者与作品中的人物有着或者有过差不多的心思，所以，你看不出来他是在表演，而是在说着自己，说着凡是个男人可能都会有的些许对人生的抱怨，抒发着他们几十年都不敢示人的那些小脆弱；《新年头老日子》出色于台词，其台词所以出色，在于足够啰嗦，又足够废话。

　　吴念真让《新年头老日子》能够减去的都减去了，只留下老罗一张嘴，让他在单位时间里啰嗦个够，然后安排了一个相当巧妙也相当不着痕迹的“蝎子摆尾”，所以，观众看到最后都会觉得自己的神经被小小地“螫”了一下。

　　而吕乐的《一维》，显然比吴念真的那个要丰富得多，素材丰富，手法丰富，意意义也丰富――其实，我觉得对比吴念真与吕乐，倒更像是对比台湾和内地电影工作者两种截然不同的电影创作方式，所谓《一维》，名为一维，实为多维。

　　它用古代寓言的内容讲分辨善恶的道理，虽然善恶的话题自有语言文字以来就天天在讨论，但到今天这样的疑问其实也没有被穷尽，所以，这部《一维》其实也是讲了一个善恶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国王的儿子要当太子，准备未来接过王权，但依着王室的传统，太子被立之日，他必须跟着老师云游天下，用实际行动体验何为善何为恶，以便未来治理国家。

　　这部微电影虽然时间如常之短，但若不能将它的叙述结构研究明白，很难完全弄清它在讲什么。

　　故事里，是国王的儿子如何当上未来国王的过程，太子的老师在一路苦行之中言传身教，虽然教会了太子何为善或何为恶，却终于未能令年纪轻轻的太子真正学会如何对待善和恶，所以太子最后还是死在老师的刀下，令心仪的观众为之惊㤞异常。

　　而故事之外，其实又轮到观众们将如何对待这个故事了，一个足够善良、正直和聪明的太子终于没有逃过“皇家警察”的险恶要挟，你说这故事是恶的，还是善的？

　　故事里的太子，肉体虽然死在老师的刀下，但灵魂却升上了天堂，修成了佛国正国，而人间少了一个明主，在这儿，善恶成了老天爷为人间林遴选领主放牧人群的工具，只不过观念上要倒过来，恶的留下，善的干掉。

　　吕乐先生是电影摄影师出身，自然会在影像上下足功夫，《一维》亮眼之处是它使用了剪影人物和水墨画背景，甚至可以说，他的这部微电影融合了最地道的好莱坞特技大片的路数。

　　与吴念真如此不同，吕乐有本事在自己的这部时间短暂的作品里施放这么多的意思、意义和技巧，可谓匠心独具，但未免也显得有些用力过度――如前文所说，他与吴念真，正可以代表海峡两岸电影制造者截然不同的拍电影的方式，一个用简，一个用繁，一个惟其太多，一个惟其太少，至于你到底会喜欢那个，还是自己亲自己看一看。

　　视频: 吕乐导演作品《一维》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Tk2MjgwNTc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