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宏：韩国或步日本后尘出现经济停滞

大参考

　　2018年韩国经济增长态势走弱，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仅为2.7%，这是2012年以来韩国经济的最低增长率，明显低于同期世界经济增长平均水平。经合组织（OECD）指出，韩国景气先行指数已连续21个月下跌，这种严峻状况即便是在1997年爆发的亚洲金融危机期间都未曾出现过。

　　韩国在经济发展上所取得的成就在当初朝鲜战争结束时是不可想象的。首都的基础建设在朝鲜战争中已被摧毁，数以百万计的韩国人当时在贫困和失业之中挣扎。朴正熙 1961年以政变方式推翻张勉政权，培植特务机构，甚至通过规定总统终身制的《复活宪法》，执政长达18年。但正是朴正熙带领韩国实现工业化和经济腾飞，缔造了举世瞩目的“汉江奇迹”。

　　之后，韩国经济一路高歌猛进，一跃而成为发达国家。韩国国土面积10平方公里人口5000万，1963年韩国人均GNP只有100美元，到2005年却超过16，000美元，跨入高收入国家行列。

　　2008年发生金融风暴后，韩国一度被认为可能步上冰岛后尘，成为第二个破产的国家。但不到一年，局势就翻转，韩国竟成为OECD30个会员国中，复苏最快的。韩国之所以能够很快从经济危机中复苏过来，与其在2008年后加大对科技投入有很大关系。

　　2007年韩国韩国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为3%，但到了2017年韩国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为4.2%，高于日本和美国。那么，韩国为什么可能再创奇迹呢？因为一系列不利因素导致韩国难以再创经济奇迹了，笔者预计，韩国经济增速再难突破3%，将徘徊于2%左右，甚至低于2%。主要理由如下。

　　其一，韩国劳动力成本上涨与发达国家竞争没有了优势。

　　2017年韩国人均GDP30285美元，全球排名28。同年，日本人均GDP34486美元，全球排名25，而排名27的意大利人均GDP31505美元。我们知道，日本与意大利的经济早已经停滞不前，徘徊于1%左右，还常常出现负增长。

　　其二，韩国优势产业正在被中国等发展中国家蚕食。

　　钢铁、汽车、造船、电子、纺织等是韩国的支柱产业，其中造船和汽车制造等行业较好。大企业集团在韩国经济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三星、现代汽车股份有公司、SK、LG和KT（韩国电信公司）等大企业集团创造的产值在其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超过60%。但财阀对经济的过度垄断长久看来对国家经济的抗击打能力不利。

　　纺织、钢铁业韩国早已没有了优势；汽车业韩国也没有优势；造船业也正被中国所超越。2005年韩国的资讯科技产业多年来一直执业界之牛耳，除高速互联网服务闻名世界外，内存、液晶显示器及等离子显示器等平面显示装置和移动电话都在世界市场中具领导地位。

　　2018年12月韩国出口484.6亿美元，同比下降1.2%。韩国出口开始下滑的直接原因可归结为半导体和显示屏等出口主导行业的产品外销势头放缓。2018年12月，韩国半导体产品的出口额只有88.6亿美元，同比下降8.3%，2019年1月又同比下降了23.3%。韩国的另一项出口主导产品液晶显示器的出口状况也与半导体类似，2018年12月同比下降1.8%。韩国银行（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12月韩国出口物价指数较上月下降2.0%，已是连续两个月下跌。

　　其三，韩国对科技的投入可能会下降。

　　韩国之所以可能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率先复苏，与其加大对科技的投入有关，但韩国很难故伎重演了。

　　韩国2019年预算提案显示，2019年财政总支出将再增加9.7%至470.5万亿韩元，创2009年以来最大增幅纪录。但韩国政府将减少基础设施支出，而进一步提高福利、健康、就业等方面的支出，其中就业支出较上一财年增加22%。全球三大评级机构之一惠誉国际认为，照此趋势下去，韩国政府债务占GDP之比将在2022年升至43.4%，“结构性危机”的风险将真正形成。

　　韩国之所以在增加政府开支的情况下，减少对科技的投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补欠债。韩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两极分化加大。

　　韩国经济高度集中在首都经济圈，而且集中在少数几个大财团手中。此外，韩国经济对外依存度极高。大型企业与中小企业之间实力差距悬殊、内需与出口不平衡状态加剧、社会贫富差距拉大、失业率上升等现象是韩国经济固有的结构性问题。

　　2018年7月，文在寅政府提出“收入主导型发展”“以提升就业为目标的经济增长”“公平竞争”“创新增长”等四个主要经济政策方向，这其中又包括抓住第四次工业技术革命带来的契机、扶持中小企业、战略性开拓海外市场等具体内容。

　　文在寅政府希望上述刺激措施能创造10.7万个工作岗位，然而迄今为止收效并不明显，经济的“无就业增长”问题仍较严重。根据韩国统计厅发布的数据，截至2018年3月，韩国失业人口达125.7万，同比增10.6%；失业率为4.5%，同比上升0.4%，均为1999年以来最高值，2018年仅增加了5000个就业岗位。

　　文在寅政府的刺激就业政策之所以收效有限，恐怕与其另一手推动的“收入主导型增长”政策有关。一段时间来，文在寅政府大力推行社会福利与收入保障政策，大幅提高社会最低小时工资标准，缩短最长工作时间，虽然提高了部分家庭的实际收入，但无法有效提升企业生产和经营活力，反而减少了弱势阶层的工作岗位数量，恶化了中小企业的就业吸纳能力。

　　韩国是民主社会，任何政党如果想要降低社会福利与收入保障都很难获得选票。各个政党为了获得执政权，将相互抬高社会福利。但在经济不振的条件下，提高社会福利意味着减少科技投入，意味着放弃未来。这是当今发达国家的通病，韩国也难免俗。

　　其四，人口老龄化难以逆转。

　　韩国统计厅2017年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韩国20～29岁的劳动人口为406.3万人，60岁以上劳动人口则猛增至421万人，首次超过青年劳动人口，说明韩国正加速步入老龄化社会。据预测，韩国人口总数将在2030年前后将攀上顶峰，达5216万人，之后开始下降，老年人占比会达到24.3%，成为继日本、德国、意大利之后的第四大老龄化国家。到2050年，劳动力人口将降至2535万，成为劳力不足国家，晚婚、避婚、生育意愿低导致超低生育率出现，社会面临缺乏活力的挑战。

　　结语

　　韩国经济发展减缓甚至停滞几乎是必然的。在这种情况下，韩国为了发展经济将对中国更加依赖。2015年与2016年，韩国对美国的贸易依存度分别是8.3%和7.8%，对中国的贸易依存度分别是16.5%和15.0%。

　　自从2016年7月韩国宣布要部署“萨德”系统以来，中韩关系急剧恶化。由于韩国与中美两国在经济、安全方面都存在共同利益，因而韩国不愿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韩国也认识到对华、对美关系中存在的经济关系与安全关系脱节问题，努力推动经济与安全两个“轮子”协调前进。

　　2015年，中韩自贸区协定正式签署。2018年，韩国对华出口以两位数增长。随着中国向以消费拉动经济转型，韩国对华经济依赖性将进一步增强。韩国科技尤其独到之处，中国应当加强与韩国科技合作，打破美国对华技术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