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从郑和到郭川：中国人的奥德赛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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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和到郭川：中国人的奥德赛之旅

司马平邦

　　中学时代，地理课咱曾经也学得呱呱叫，据说考大学那会儿，就因为我的地理考得好，教我地理课的陈老师被奖励了50元钱，那时候，这个数相当于他老人家1个多月的工资。

　　南美洲有个合恩角，非洲有个好望角，这事一直记得，不过，不知为什么好像好望角比合恩角更知名一些，当然这也难不倒我，我的世界地理知识是像赵括一样的纸上谈兵，哪儿哪儿都知道，其实哪儿哪儿都没去过。

　　昨天（12日）晚上，老天爷终于没下雨，就到北四环外的奥运村升旗广场，即红牛露天影院，看了一场露天电影，是纪录片《奥德赛之旅》，介绍一位叫郭川的中国航海家用138天时间驾驶一条帆船环游世界大洋的事，郭川船长去年11月18日从他的家乡青岛驾船出发，今年的4月5日成功返航，中间穿越了太平洋、南大西洋和印度洋，他走的时候，头发理得很整齐，4个多月回来，头发留得好长。

　　此一次，这个中国人创造了国际帆联认可的“40英尺级帆船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世界纪录”――这个纪录的名称实在太长，外延太多内涵就很小，但归根到底一句话，这是一个相当牛逼的中国人，不知道未来的中学地理课，会不会至少在课外读物里附上，有个叫郭川的中国人曾经借助帆船完成他环游世界大洋的梦想。

　　我们老说中国梦中国梦，其实郭川的中国梦已经实现了。

　　《奥德赛之旅》是郭川自己在航行时，由帆船上自带的摄像机录下的，无论是他的帆船，还是其他装备，都尽显现代体育高超的科技含量，就是摄像机，我看就在船上装了好几架，而且我估计，这138天里支撑这个青岛男人以一直与大海奋战到底坚持到终点的可能就是那几台摄像机，众目睽睽地看着他呢？

　　海明威在《老人与海》里写的那个叫圣地亚哥的老人，以人生最后一次出海追逐一条大鱼，与之拚了个你死我活，那样的旅程只是为了生存，虽然中间有许多崇高的情愫，但也是基于人的原始生存本能之上的收获，但那篇小说令我第一次知道人在大海中是怎么回事。

　　拉塞尔·克劳几年前拍过一部叫《怒海争锋》的电影，其实是一个参与英国殖民战争的航海家兼军事家在南大西洋的奋斗史，殖民史这东西在人类历史上说起来是令人脸红的，但在西方人自己看来，勇于开疆拓土，顽强冲锋陷阵，仍然是件令男人心驰神往的事，所以，看那部电影，一样内心充满崇高，尤其是人与大海的搏斗，被电影手段描绘得惊心动魄，生与死就在一瞬之间。

　　中国人的航海，最值得称道的还是郑和，即使在当下这个年代，带着几万人船队环游世界，也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这样的中国梦早就被一个太监实现了，但用我的朋友单冰茸的话讲，正因为郑和是太监，他带着大明王朝的船队出海是为了炫耀、施舍和搞关系，而不是去征服，不是去抢夺土地，更谈不上抢夺女人，播种后代，于是郑和的到来，对当年那些天生贱贱的小国人民来说，倒变得无足轻重，假如，当年郑和出海，将非洲，哪怕是东南亚的哪个地方占为己有，今天的历史上，可能人人都得向他竖大拇指，这是令人无语的人性。

　　其实，古希腊神话里的“奥德赛之旅”也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在特洛伊战争中，多次献计并屡建奇功的奥德修斯在特洛伊战争中取胜，他的军队在回家途中因为因为海王波塞冬的愤怒而遇到海难，全军覆灭，只有奥德修斯凭借机智和勇敢，终于逃过一劫，却因找不到回家的航线而在大海里漂流。后，一路上历尽劫难，真可谓上穷碧落下黄泉，10年之后终于回到家乡，全家团聚。

　　即使在伟大的特洛伊战争时代，在海上漂泊的奥德修斯也不可能驾船走完一条21600海里的全程，爱琴海有多大，奥德修斯的行程就有多大，现在看来，奥德修用了10年时间走的距离估计不够郭川航行一整天的。

　　我想说的是，我们中国人其实天生就有驾帆船征服大海的本事，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带着五百童年童女驾船一路向东到了日本岛，乃有眼下的日本国，那时候正是中国人至少可把太平洋和亚洲踩在脚下的最好机会，如果秦始皇有成吉思汗的野心，成吉思汗有秦始皇的胆识，早在1000年前，太平洋早就变成了我们的私家游泳池了。

　　当然，现在的中国早就失去把太平洋变成自家游泳池的机会，而是在不断争取着进入那个游泳池游泳的权利呢。

　　郭川的这部《奥德赛之旅》只40分钟长，最感动我的地方是他驾船接近南美洲的合恩角时，对着镜头说自己这一路太难了太难了，我想真正的艰难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他的背后，合恩角上阴雨靡靡，天气很冷，我着实担心这个与大海搏斗的中国人能不会安全返航；这也让人想到五六百年前，麦哲伦带着他简陋的船队行经此地时的情形，其实麦哲伦的船队只是从合恩角与南美洲大陆之间的海峡经过，因之现在那地方就叫麦哲伦海峡；而过合恩角时郭川还要绕过早被国际帆联设在那儿的一个海上浮标，只有绕过好个浮标才算世界纪录，那一刻，他离家乡青岛最远。

　　最遥远的地方，有最崇高的东西。

　　希望未来我们下一代的中学教育里能多一些与水、河流、海洋有关的教育，比如教孩子们游泳、划船、探险和征服，虽然中国历史悠久而又地大物博，我还是觉得在这方面中国人、中国文化、中国传统是太缺太缺的；当年我听评书《明英烈》，后来又读到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就想，为什么朱元璋立国时手下曾有那么多的伟大战将，随便哪一个拉出来威武也胜郑和10倍，大明王朝却只派出一个太监带着船队出海呢？

　　难道在中国，只有太监才最适合当外交官吗？

　　这事，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

　　有了郭川，至少让我们在麦哲伦、哥伦布这些伟大的西方航海家面前可以稍稍抬起头来了，当昨天我看到《奥德赛之旅》这部片子时，深深觉得，对郭川个人来说，这长约21600海里（4万公里）的138天海上航行是“奥德赛之旅”，对中国人和中国历史来说，从郑和船长到郭川船长的过程，其实也是一条奥德赛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