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荣：“韬光养晦”整体很成功，广交友、不树敌、坚定维护核心利益

大参考

　　第四点就是战略上很长时间，我们采取的叫“韬光养晦”。韬光养晦我个人理解，它有这么几个内在的含义。第一中国是一个超大型国家，对这种超大型国家来讲，内部问题永远是最重要的，外部问题要排在后面。第二对中国来讲，内部问题当中经济发展是重中之重。

　　第三， 外交上我们不要去扛旗、牵头，不要去扛旗、牵头。我在外交口有一些学生，他就告诉我，其实世界上真的有很多穷国家，希望我们牵头。小平时代就有人提，江主席、胡主席，包括现在，经常有穷国家的人，跑到中国来，要求中国做大哥，带领他们，就是闹革命知道吧？

　　因为实际上还是穷人多，是不是？真正的富人，是不是欧美日？三强再加几个零零散散的，可是大家要知道，欧美日，欧洲5亿多、日本1.2亿、美国3.2亿，加起来9.5亿。我们人类77个亿，他们才占11.5亿人，它们占比就11.5亿人，把他们那帮小兄弟加起来就占12亿人。

　　所以实际上混得不好的是88%了，穷人多。到了中国现在混得中不溜了，我们就排在这12后面，接着就是我们。我们算混得过得去。还有很多混得不如我们，你知道吧？穷又小，受欺负。所以他们老到中国来要求我们，你就出来牵个头，扛个旗，对不对？

　　你一牵头一扛旗，立马组织江湖第一大帮“丐帮”，平时很穷，受欺负，但是团结起来就不得了，对不对？嘿嘿。而且中国是唯一的丐帮帮主，因为我们是有核武器的发展中国家，对不对？组织能力又强，又有打狗棍，又有降龙十八掌，你是唯一的不二人选，知道吧？但中国现在到目前还是不干，这就是小平定的绝不不扛旗。这一点我们现在没有干吧。OK，这是我们第四点，韬光养晦。

　　这跟主席时代还有点不一样，主席那个时代，有时候还跑到外面去搞一些人家不太愉快的事，比如说主席时代，我们是支持东南亚国家的游击队的，呵呵。这一点很多人不知道了吧？我们真的支持，马来西亚、缅甸游击队，所以1978年小平去新加坡访问，那个时候还没建交，他就去了。

　　后来他是想跟新加坡建交，新加坡说我是华人国家，我要跟你建交，我不适宜走得太快，走太快敏感。我必须是东盟国家当中跟你建交比较晚的。等他们都建交了，我再建交。否则我这里日子不好过。

　　另外，他说你不能当面跟我握手，背后用脚踢我的屁股，不能这么干，他就是指这个游击队，是吧？这个我们以前是干过这种事，在外面推广革命，支持人家游击队。另外，跑到老远的欧洲支持最穷的国家阿尔巴尼亚，对不对？号称人家阿尔巴尼亚是“欧洲的明灯”，是吧？其实是欧洲最穷的国家。

　　所以，以前我们干过这个事儿，做了一些从国家利益角度来讲，有点超出我们国力的事，也没必要。小平这个韬光养晦就有一个含义，绝不当头；绝不当头，就是你第一不要当头，还有一个就别去掺乎人家外部的矛盾。

　　外面那个矛盾很复杂，你都搞不清楚它来龙去脉，是非你搞不懂，是吧？这就是韬晦的第三点。

　　第一点就是国内优先，第二点经济优先，第三点不扛旗，不卷入外部矛盾；第四点很关键，你做好人，不惹人家，但有时候人家要惹你了，对不对？那么小平说，就是人家惹我，除非发生，比如国家统一面临威胁或者外国入侵，否则我们也要克制地使用力量。是吧？受点气就受点气。这就是韬光养晦的基本含义。

　　它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一个战略思想。附带讲呢，这个我好像以前在观网也讲过，就是韬光养晦它翻译成英文的时候没翻好。不是我们没有方法，我们国内有一套翻译非常不错的。 悲剧是我们没有话语权，是美国人的这个翻译占的上风。那么美国人很坏，他故意地把韬光养晦翻译成了卧薪尝胆，我刚才讲的韬晦是很复杂的一个思想，对不对？是吧，国内优先、经济优先、不扛旗和有节制的使用力量，它是很复杂的一个系统，但是呢，美国人把它翻译成了Hide your capability and bide your time。再翻译成中文，叫做隐蔽力量、等待时机。现在这是不是成卧薪尝胆了，所以人家听着韬晦有点害怕，人家会问说你等待什么时机啊。

　　所以，韬晦在外面有点被扭曲的，但不管他们外面怎么理解，我们中国人是很尊重小平的，有30年就是按照他的思想做的，确实这么做，总体来讲是成功的。从历史角度看，韬晦就是帮我们在外面广交友，不树敌，这就是这是咱们需要的。

　　这是战略啊，战术上，咱们国家就是不结盟，结伴不结盟。咱们国家其实1950年代、60年代、70年是结盟的。50年代跟苏联结盟，对吧？美苏之间一边倒，60年代中苏不好了，但是我们还跟几个小穷国家结盟，对不对？我们还给他们补贴，给越南、老挝、柬埔寨、朝鲜、阿尔巴尼亚。这是1960年代。1970年代，我们跟美国和解了，和解以后联手对付苏联。事实上中美之间叫Quasi Alliance，就是准盟友。对吧？但是到了1982年，小平在中共12大就提了一个主张叫全方位外交，英文叫All Round Diplomacy,全方位外交就是不结盟。

　　因为结盟有个缺陷。结盟有优点，就有小朋友，你反正讲话不管讲的好坏，一帮兄弟说，哇讲得好，对不对？所以结盟，当盟主有点当领导的感觉是吧？不管你讲的多乱，一帮兄弟出来鼓掌，结盟好处是有人给你捧场。

　　结盟是有坏处的，结盟一定是树敌的，对不对？因为我跟你特别好，他一定就是针对第三方，对不对？而且还有一个危险，就是有时候，你会被你的小朋友拉到你跟你没关系的冲突里面去，对不对？像一战是不是就有这个问题，塞尔维亚和奥匈帝国打，结果把德国和俄罗斯给搞起来，对吧？最后就成了一战。结盟是有它的问题的。

　　小平的国家战略叫作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就要求咱们广交友，不树敌，对不对？最好大家都是朋友，一个敌人都没有。这个广交友不树敌，就要求不能搞结盟。于是我们1982年开始，就是中共12大开始，小平提出全方位开外交开始，我们就不结盟了。我们的主要政策叫“结伴不结盟”，今天也是这样。今天我们国内也有些人呼吁结盟，而且具体点了就是和俄罗斯结论，对吧？但是中央没有采取这个东西对不对？还是结伴不结盟，这是对的。坦率地讲，你去跟俄罗斯结盟，人家也不愿意，是不是。现在大家是很好的伙伴就可以了。那个这是风格，我们这个全方位不结盟。

　　还有一个风格就是叫反应式外交，它的特点就是咱们中国它实际上出了什么事都不提倡议的，都是等着美国提倡议我来反应一下，对不对？我们在联合国基本上都投弃权票了，中国很长时间呢，在联合国又不反对又不支持，投弃权票，所以美国有西方媒体把我们驻联合国大使叫做Mr Abstain，叫“弃权票先生”。这个票等于没有。现在我们好一点，现在要不支持，要不反对。现在好一点，以前确实就是不得罪人的。好，这是讲的第五点了，第四点是战略韬光养晦，第五点战术是不结盟加反应式外交。

　　第六还是很重要的，我们坚持外交独立自主路线不变，然后在维护国家的核心利益上还是非常坚决的。尽管有韬光养晦，但是核心利益维护上还是非常坚决，是吧？

　　所以，这40年围绕着什么台湾、南海、该斗争还是斗争的吧？这就是我理解的咱们外界就是外交啊在改革初期的一些变化，这个变化基本上就是相对于毛泽东时代的变化。

　　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为什么改革之初外交有上述变化，主题变了，风格变了，战略变了，为什么有变化？我想第一个还是吸取“文革”教训，是吧？文革我们搞了“左”，然后意识形态绑架外交，吃了很多亏，所以我们从文革吸取了教训，这是一个。再一个就是外部条件变了，因为冷战的时候我们有一段时间孤立，有一部分是主动孤立，有一部分还确实是被动，对吧？因为美国遏制我们，苏联有一段时间压制我们，所以主观的选择加客观的条件；但是改革开放以后，就是中美关系好了，所以至少西方世界对我们是开放的。

　　开放也有条件。大家应该都注意到我们改革开放基本上跟中美关系建交是同步的，是不是。中美宣布要建交是1978年12月15日，真正建交是不是1月1号？他是先宣布要建交，然后再开三中全会，中间差了三天。大家体会一下是不是有内在的关联。12月15日中美宣布建交，然后12月18日开始开三中全会。大家体会到这个关联了吧。

　　所以我们改革以来，外交开始变得经济优先、开放、融入全球化呀等等，一个是内部的教训，一个就是确实有条件。

　　你加入全球化，人家也接受你，全球化主要是美国主导的，你像美国他不让你进去，你也没辙，对不对？现在也有条件了，是吧？所以这个外交改变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外部条件改善，而且其中的关键就是中美关系改善。另外就是改革的需要，改革就是需要加入主流国际社会。

　　最后一个应该强调小平同志的功劳，因为当时中国内外都挺复杂的，内部的问题还挺多。那个时候内部叫“拨乱反正”，内部问题还挺多。

　　外部我们体力弱跑出去竞争，一开始挺弱的，竞争力还不行。另外外部还是有一些敌意，是吧？所以那个时候也有些人主张就是慢一点开放，或者就是维持老现状也有的，但是最终我们选择了更大胆地跟国际合作，这个应该还是小平的功劳。关键时候就是关键人物还是很重要。所以，这是咱们外交改变我理解的几个条件。

　　然后，我们再简单的回顾一下小平时代和江主席时代，胡主席时代，外交的一些主要的成绩。应该这么讲，小平是改变了整个中国的方向，从阶级斗争为主转向了经济建设为中心，外交上以战争与和平为主，转向了和平与发展，从战争与革命为主转向和平发展，这个转变是贡献最大的。

　　然后就确立了韬光养晦的原则，改变了航向，确立了原则，然后原则确立了风格也就确定了。因为他是对这一段时间这个外交转变作用最大。江主席时代、胡主席时代应该讲外交上基本上都是延续了小平的基本的原则和方针。那两人做的都有很大的贡献，咱们江主席时代的贡献就是加入WTO嘛，那中间又应对了很多危机，包括炸馆，就是1999年九年炸馆。首先呢，我们我们驻南联盟使馆被炸，此外还有台独问题，是吧？

　　胡主席时代里面也有很多麻烦，就像台独就是很大的，伊斯兰教也有麻烦，就是他通过了《反分裂国家法》，然后在胡主席时代办了几件挺引人注目的大事，比如说2008年奥运会、2009年大阅兵、还有2010年上海世博会都非常成功。总之，邓江胡时代，我认为他们的内部政策、外部政策基本上是一脉相承的，他们共同构成一个时代

　　在这个期间，我们中国外交是五个部分的内容组成的，这个内容第一就是大国外交、第二是周边外交、第三是发展中国家外交、第四是多边国际组织外交。这四个部分在邓江胡时代外交四个部分是很确定的。

　　在这个期间，在大国外交当中，中美关系是享受特殊待遇的。在这个期间小平时代，江主席时代，胡主席时代，我们外交部内部都有个说法，叫“中美关系是重中之重”。一直这么说，最近就不怎么说了。因为那个时候确实是对美特别重视，对美关系占了整个外交的半壁江山。就单独把对美关系拿出来，特别重要。

　　然后同时也努力推进与苏联（关系），先是苏联，就小平时代，我们应该讲在冷战后期已经缓和了与苏联关系，后来那个苏联没了，俄罗斯取代，我们迅速和新兴继承国俄罗斯建立了两国关系。中俄关系在江主席时代是确定了基本的框架，1996年中俄有一个联合声明，然后确定了到目前为止的基本框架，就是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然后中国和欧盟建立了良好关系，是吧？另外就是和日本印度，总之就是这个期间大国也是一个重要部分，那其中有一点特殊性，就是中美关系特别重要，然后其他与俄国、欧盟、印度、日本的关系也重要，基本上是就恢复稳定。像中印关系就是在1990年代就基本恢复正常。这个中印关系有一段时间是不好的，是吧？大家知道1962年我们有冲突嘛，印度人对此事耿耿于怀；很长时间，我们关系比较糟糕，大概到了拉吉夫甘地的时候就恢复正常，这是1990年代。

　　OK，这是邓江胡时代的这个第一部分大国外交。中美关系站在极特殊的位置，那个也很难处，坦率讲也不容易。这个特别是1980年代末政治风波以后，美国跟我们关系很糟糕，后来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很难的，里面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包括小平同志本身就做了努力，然后江主席做了很多努力。

　　然后与俄国的关系，苏联解体以后，俄国继承以后，在江主席时代下了很大的功夫，然后后来稳定下来了。那么与欧盟、与日本、与印度的关系，大概是与印度关系在90年代初恢复正常，后来虽有波折，但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中日关系，后来有一点波折，但是大致我觉得还算稳定。OK，就是这个期间，我们外交的第一块叫大国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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