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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君:从面对欢呼到面对枪口:齐奥塞斯库夫妇的最后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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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9 14: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绝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辉煌一些,哪怕只有短短的瞬间。可是,当你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甚至用子弹或其他什么东西结束他们的生命时,你就会觉得,有时候,某些曾经亮瞎人眼的“辉煌”或许只是一个慢性发作的引子,危险其实早已埋藏。

  近30年前的东欧剧变,导致东欧国家政权纷纷瓦解,但罗马尼亚的情况更为剧烈,罗共中央ZSJ、共和国总统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和妻子埃列娜·齐奥塞斯库在逃跑途中被抓获,随后经特别军事法庭匆匆审判,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1989年12月25日,齐奥塞斯库夫妇在罗南部登博维察宪兵营厕所前一块空地上被处决。

  执行枪决任务的有三个人:伞兵上尉伊奥内·波伊鲁,军士吉尔金·奥科塔维恩,军士多林·瑟兰。虽然已过去多年,波伊鲁现在回忆起当时射杀齐奥塞斯库夫妇时的情景,内心仍有一丝惶恐,他说,自己还是感到紧张。

  在前往登博维察宪兵营时,波伊鲁只被告知是去执行一项神秘任务。当到达指定地点时,他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齐奥塞斯库,就在几天前,这个人还是罗马尼亚的绝对统治者。

  审判很富有戏剧性,波伊鲁和他的伙伴在庭审期间担任警戒。宣判结束后,他将齐奥塞斯库夫妇带出审讯室,齐奥塞斯库高唱《国际歌》,而他的妻子埃列娜则没有那么镇静,大骂嘲笑她的一名军士“混蛋”。波伊鲁命令两人站到墙边,随即,一串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子弹扫向他们。

  一切如此之快,以至于负责记录审判和处决的摄像师都来不及拍摄,他只拍到最后几发子弹射出,以及瘫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尽管如此,仍有人认为后来的行刑视频片段是补拍的,因为当时齐奥塞斯库夫妇已经死亡,视频中的镜头只是行刑者朝尸体开枪,因为摄像师没有抓拍到最初行刑的一刻。

  然而,就是这几秒钟,让后来波伊鲁的生活始终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我仍然对此感到紧张。我结束了两个生命。这是一件大事。如果在战争中,那没有问题,但是当你射杀赤手空拳的人,那就困难得多。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尽管我的工作就是杀人。”

  不过,波伊鲁并不为齐奥塞斯库政权的垮台感到遗憾,这个政权给人们带来的是恐惧、贫困和被剥夺感。波伊鲁的家庭也是受到这个政权迫害的数百万家庭中的一个。

  波伊鲁相信,他的子弹结束了齐奥塞斯库夫妇的生命,因为奥科塔维恩和瑟兰当时都出了点状况:前者在射击命令下达后停顿了两秒,而后者则可能由于紧张,忘了把枪设到自动射击状态,在命令下达后,只射出几个单发。

  在波伊鲁看来,齐奥塞斯库夫妇“仍然很相爱”,尽管法庭的判决是分别行刑,但是他们坚持要求一起被枪决。波伊鲁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在杀死他们之前这样做,会令他这个行刑者的内心略得到一丝安慰。

  “我射击得非常快,我想让他们有尊严地死去。”在射出子弹的那一刻,波伊鲁隐约觉得身后正架着一挺重机枪,雨点般的子弹可能在他们射杀齐奥塞斯库的同时打进他们的后背。他觉得,身为如此大胆的行刑者,他们有可能被“清除掉”。

  从小在学校里接受的政治理论,以及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残酷斗争,让波伊鲁那一代罗马尼亚人对政治骚乱的代价深信不疑。“所有的革命都需要流血,革命还会吃掉它的英雄。”

  当他见到了齐奥塞斯库夫妇时,他才知道他要完成的“神秘任务”。“上尉,你能行吗?”“是的,能行。”波伊鲁说,作为军人,这是他唯一可以作出的回答。

  罗马尼亚陷入混乱后,波伊鲁所在的伞兵部队士兵在秘密收听欧洲电台的广播,跟踪外面的形势。他们称这种广播为“小蜥蜴”,尽管政府对宣传把持得很严,但是还是留下了一道缝隙。

  12月21日,部队的军官和士兵被要求签署一份声明,要他们效忠齐奥塞斯库,这个在不到一周后被波伊鲁枪决的共和国总统。上面要他们不要相信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誓死支持和保卫齐奥塞斯库。

  第二天的事情令波伊鲁和他的战友们感到震惊:象征着权力中心的中央委员会大楼被示威者占据,齐奥塞斯库夫妇乘坐直升机从那里逃走了。

  “士兵们兴奋地高喊着,那些人们,你原来认为他们完全支持政府,现在爆发出兴奋的呼声。我们拿出了藏着的酒,一种劣质的白兰地,大喝起来。”

  随后几天,他们呆在兵营里,无聊,但很紧张。就在出发前,瑟兰还对波伊鲁说,你说,如果我抓住了齐奥塞斯库,我该怎么办?他没有想到,他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中参加了一项神秘任务:为军事审判齐奥塞斯库担任警戒,并且执行法庭作出的枪决判决。

  现在看来,这是个很糟糕的愿望。执行完死刑后,大家乘坐直升机返回,但是机上人太多了,有检察官,法官,还有军方高级官员。因为实在没有地方,刚刚执行完枪决的瑟兰只好挤坐在齐奥塞斯库夫妇尸体旁边。波伊鲁回忆说,他看上去很可怜。

  当时的罗马尼亚总理皮特雷·罗曼在接受法国一家电视台采访时说,当时匆匆作出枪决齐奥塞斯库的决定,是因为有传闻说忠于他的军人要来解救这对夫妇。

  在行刑结束后的第五天,即1989年12月30日,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安葬于布加勒斯特的根恰公墓。

  从2013年9月起,齐奥塞斯库夫妇被执行死刑的军营改建成博物馆,人们可以进去参观,看他们被枪决时背后的那堵墙,以及那段走廊,在那里,齐奥塞斯库曾请求行刑人员放过妻子,他愿意自己一人承担责任。

  政权垮台,领导人势必要被清算,但是,齐奥塞斯库的下场无疑在这类政治领导人中也是很凄惨的。其实,一个政治人物的霉运,通常只需要三样催化剂:大权独揽,个人崇拜,任人唯亲。这三样,齐奥塞斯库都占全了。

  1965年3月,罗马尼亚ZG领导人格奥尔基·乔治乌-德治病逝后,齐奥塞斯库当选罗马尼亚工人党中央第一书记,成为新的罗马尼亚最高领导人。后工人党改名为共产党后,齐奥塞斯库当选为罗共中央ZSJ。1974年,在齐奥塞斯库的策划下,罗马尼亚实行总统制,齐奥塞斯库成为总统,且拥有了直接颁布法律、任免政府成员的大权。

  正是从这时开始,齐奥塞斯库开始表现出极强的权利欲,他几乎把持了国家系统中所有最重要的职务,一人兼任了罗马尼亚共产党中央ZSJ、共和国总统、国防委员会主席、武装部队最高统帅、爱国卫队总司令、经济和社会发展最高委员会主席等党政军最高职务,成为罗马尼亚一切的主宰,甚至连该国一平方米种的玉米数都要由他决定。

  个人大权独揽必定导致个人崇拜的出现,而那种万众欢呼的场面,让齐奥塞斯库很是受用。每次到各地考察,当地官员必定组织群众参加欢迎,不管天气酷暑还是寒冷,所有人都要情绪饱满地沿街站立,以最高的礼仪来欢迎这位国家领导人。

  在齐奥塞斯库掌握最高领导权的20多年间,这种歌功颂德的模式始终保持着。开会讲话时,每隔几分钟,就有官员带头鼓掌,还高呼政治口号,以凸显齐奥塞斯库的权威和伟大。

  除了自己大权独揽,齐奥塞斯库在任用官员上也是以自己的好恶来决定,更多地是提拔自己的家人和身边人。例如,他的妻子埃列娜本来只是工人出身,后来上了大学,当上了工程师。可是因为有一个国家领导人的丈夫,埃列娜就开始飞黄腾达,先是当选中央委员,后进入中央政治常设局,成为罗马尼亚实际的二号人物。

  埃列娜经常陪同齐奥塞斯库出访。按惯例,作为总统夫人,陪同丈夫出访也属正常,可实际上,每次齐奥塞斯库和埃列娜走下飞机,可不同于一般的总统夫妇,这实际上是罗马尼亚一号和二号人物同时亮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偶像,政治人物也不例外。1973年3月,齐奥塞斯库携夫人对阿根廷进行国事访问,阿根廷总统胡安·多明戈·庇隆将军给予他们热情接待。访问中,庇隆夫人、副总统兼议长伊莎贝拉·庇隆夫人给埃列娜印象很深,有人认为,这次访问刺激了埃列娜的政治欲望。

  齐奥塞斯库也一样。虽然贵为一国总统,但是,访问朝鲜期间,看到金日成的“巨大威望”以及群众夹道欢迎的盛大场面,听惯了好听话的齐奥塞斯库也禁不住激动万分:气球飞升,鲜花如海,群众高举花束齐声高喊,声震云霄。还能说什么呢?当伟大领袖的感觉真好!

  其实,这正是此类国家的悲哀。一个领导人访问,接待国官方组织点欢迎、献个花就得了,非要搞得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才好?访问能带来多少实际效果还是个未知数,就先要把群众累个半死。可是,这种场面确实有烈酒的效果,平壤之行让齐奥塞斯库找到了感觉。

  1979年罗共十二大后,好拍马屁者又将齐奥塞斯库捧为“举世尊敬的伟大领袖和政治活动家”,后又进一步称齐奥塞斯库是“民族英雄中的伟大英雄”,“人道主义精神的共产主义者”,“当代世界的杰出人物和光辉战士”等。埃列娜也不例外,被尊称为“党和国家的卓越战士”,“杰出的科学家、政治家”,“光辉的国务活动家”。

  齐奥塞斯库出身于穷苦农民家庭,但是掌握大权后也喜欢上享受,到处建别墅行宫,子女也喜好奢侈,给外界留下非常负面的印象。

  树立权威,就必须管控社会。1980年,齐奥塞斯库颁布了颇为荒诞的《大罗马尼亚打字机法》。根据该法,凡拥有打字机的人必须要得到警方的许可,领取使用执照;要成为打字员也必须照此办理,并且要将所打字的样品同时上报。任何继承打字机的罗马尼亚人,都必须将此上交政府当局,或寻求取得使用它的资格;如果不把打字机的键盘上交警方,即使损坏的打字机也不得私自处理,否则严加处罚。

  这样的社会何谈活力?不老实的人会受到整肃,老实的人最后会蜕化为懦夫。

  在罗马尼亚曾有一个笑话:在布加勒斯特,许多申请出国的人正在排队领取护照。其中一人回头看到他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敬爱的总统齐奥塞斯库同志。齐奥塞斯库看到他吃惊的样子便说:“既然大家都要出国,那么我也走。”此人立即对齐奥塞斯库说:“如果你走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出国呢!”

  一个轻松自然的社会才是真实的,可靠的,长久的。在朝鲜官方拍摄于1978年5月的纪录片中可以清楚看到,朝鲜为齐奥塞斯库访问安排的隆重欢迎仪式,金日成和齐奥塞斯库坐在主席台上,整个体育场内是沸腾的海洋,看台上的观众用彩板拼出“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同志万岁!”

  这种场面是何等壮观!可是,齐奥塞斯库万岁了吗?在朝鲜,欢迎他的时候半个平壤市都动起来了,可是,在登博维察宪兵营厕所旁边的空地上,执行军事法庭判决的只有三个军人,和几个没来得及架好摄像机的人,冷清,肃杀。这与当年在朝鲜面对万众欢呼的场景天壤之别。在返回布加勒斯特的直升机上,也只有不多的几个人,仿佛是一小队送殡的队伍,从空中掠过。

  过度的“辉煌”总会被冰冷的结局代替。在1989年的圣诞节,齐奥塞斯库夫妇凄惨地死去,对于万分重视仪式的他们来说,无论是审判还是行刑都显得极为匆忙、杂乱。

  曾经欢迎过他们的金日成也早于1994年去世,不过,他的高大铜像还矗立在平壤,和他的儿子金正日站在一起,每天都会有人去瞻仰,也会经常有活动举行,依然十分隆重。

  相比之下,倒是同样在华盛顿接待过齐奥塞斯库的美国前总统卡特,自1981年卸任后轻松自在,从事繁忙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活动。他是一个出色的木匠,对盖房子情有独钟。自1984年起,卡特每年都会抽出一个星期,参与年度“吉米·卡特工作计划”。他亲自参与施工,为无家可归者搭建福利房。

  美国人说,卡特不当总统时,比当总统时更称职。因为,他只是一个热心肠的老人,白宫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大学生四年里住过的宿舍。没人喊他万岁,可他依然健康地活着,今年已94岁高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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