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波：日本的“援助交际”到底是怎样产生的？

大参考

　　“援助交际”这个词发源于日本，最初的概念，是有钱的老男人每月支付一定的金钱，去包养年轻的女人。或者有钱的老妇人掏钱去包养年轻的小伙子。后来，由于中学生和大学生的参与，“援助交际”的概念，逐渐地变成了“包养学生”。

　　“援助交际”在日文中，也是这四个汉字，这个词的诞生，包含了两层的意思，一是“援助”，这个“援助”，包括经济上的援助，和精神与身体的慰籍。“交际”这两个字，既有陪玩的意思，更有陪睡的意思，也就是“身体的交往”。

　　在日本，“援助交际”的历史是很悠久的，最初只出现在有钱的政治家和企业家，与艺伎之间的故事。过去，日本有钱人很喜欢晚上找艺伎陪喝酒，一来二去，这些男人与艺伎就有了微妙的关系。日本70年代著名的首相田中角荣，就与艺伎生了孩子，并堂而皇之地认祖归宗，这名艺伎也就发展成了田中角荣的小妾。

　　我在这里，首先要说明日本艺伎文化的一个重要准则，就是“卖艺不卖身”，你如果跑到京都去，找了一位艺伎陪你喝酒，然后塞给她一点钱，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去酒店？”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的话，会被当作笑话，因为艺伎如果会跟客人跑，那她就不是艺伎，而是妓女。

　　所以，日本招艺伎陪喝酒，必须是向艺伎馆的主人，也就是妈妈联系，妈妈根据客人的信誉和经济能力作出一个判断：该不该送自己家的女孩子去陪这样的客人喝酒唱歌？也就是说，客人直接约艺伎出来陪喝酒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客人如果不是妈妈熟悉的人，不管你多有钱，也是会被拒绝。

　　所以，艺伎馆的游戏规则，就类似于不是会员制的会员制俱乐部。

　　那么，像田中角荣这样的人物为什么最后会把艺伎搞到手呢？这个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一旦客人看上了哪一位艺伎，他想包养她，那么你就必须向艺伎馆的妈妈提亲，妈妈根据你的情况作出是否同意的判断。如果她觉得你有地位有信誉有相当的经济能力，她会同意，于是跟你谈价钱。据说在上世纪70年代，京都一名艺伎一年的基本保养费是3000万日元（约180万元人民币），还不包括购买和服和胭脂粉，以及日常开支所需要的费用，一般一年需要5000万日元（约300万元人民币），而当时我们中国人的基本月工资是30元人民币。

　　艺伎一旦被某一位男人包养，她就好像出嫁了一样，在包养期间，必须忠心耿耿地服侍好自己的主人，而不能对其他的男人有三心两意。

　　“包养艺伎”的事情，对于一般的日本工薪阶层，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因此在过去，这种事情只是一种上流社会的男人游戏，还没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

　　真正意义上的“援助交际”行为，出现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这个时期，正是日本泡沫经济最为鼎盛的时期，银行的钱多得贷不出去，普通的公司白领和企业蓝领，也因为加班工资多得没地方花，于是想到了找女人，也就是出现了“泡妞”的社会现象。

　　助推这种“泡妞”问题发展的社会基础，是电话的普及。上世纪80年代，日本家家户户都已经普及了电话，尤其是在城市里，公用电话亭是50米一个，成为一个城市现代化的一大标志性风景。而电话亭里贴满了“介绍女朋友”的小广告，让男人们找到了一个联系女孩子的直接渠道。于是，“援助交际”行为在日本开始流行起来。那些与艺伎们沾不到边的男人们，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天地。

　　最初的时候，参与“援助交际”的日本女性，多数是公司小白领，或者呆在家里没事的家庭主妇。但是到后来，开始有学生，尤其是高中女生，甚至是初中女生开始参与。“援助交际”由“包养”发展到“散养”，最后发展到变相的卖淫。

　　最初报道高中女生参与“援助交际”问题的，是日本的《朝日新闻》。1994年9月20日，《朝日新闻》在晚报上报道了东京高中女生“找爸爸认干女儿”参与“援助交际”的社会问题。

　　当时日本社会高中女生的“援助交际”问题有多严重？ 1996年10月，东京都政府相关部门针对东京5500名女中学生所做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高中女生回答“有过援助交际经历”的比例为4.4%，而初中女生的比例为3.8%。另外，日本财团法人“亚洲女性和平国民基金会”在1997年10月，针对东京首都圈960名女高中生所做的一个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有5%的女孩子回答自己有过援助交际的行为。

　　那么，“援助交际”问题到了现在这一个阶段，日本还存不存在？2年多前的 2015年10月，联合国人权委员会特使布基契奥跑到日本进行了一次调查，回去后发表了一份报告，说日本有13%的女中学生从事过援助交际，但日本政府马上站出来说：这份报告是失实的，并因此向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提出了抗议。

　　事实上，现在日本的“援助交际”问题，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因为网络的发达，使得日本出现了许多交际网站。尤其是日本版的微信——LINE的普及，使得日本老男人寻找学生妹，而日本老妇人寻找学生娃的渠道变得更为便捷和多样化。所以，在我们中国，微信被视为是最大的新闻信息平台，但是日本人没有像中国人那样关心政治，所以，LINE的主要功能还只停留在个人交流平台上，因此，LINE在日本有一个不好的名声，那就是它是一个援助交际的工具。手机代替固定电话，使得援助交际变得更为隐秘，许多父母亲根本无法察觉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跟男人们混。

　　另一方面，日本社会也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包括高中女生反过来“找爸爸”的新的援助交际的现象，这一种现象，被称为“逆向援助交际”。尤其是单亲家庭成长的女孩子，还有一个人远离父母在大城市里读书生活的女孩子，更需要一位父亲般的男人呵护她，所以，主动地寻找老男人做爸爸，而不需要一分钱的纯情交际，成了日本社会的一个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