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相文：安全保障工作也应当考虑一点成本控制

大参考

　　前两天在网上看到北京日报一篇文章，赞颂首都的安全。文章用数据说话，说首都群众的安全感达到95.6%，创2000年开展调查以来的最好水平。

　　当时我就被这个95.6%吓到了。这么高？我就有点怀疑。但凡百分比太高的调查结果，我都有点怀疑。前几年记者在街上逮住谁问谁你幸福吗，结果都说幸福，于是就得出结论说，幸福感达到90%以上。我也不太相信，觉得这样的调查结果拿来作报告可以，拿来服众不行。

　　我不是说95.6%不可能，完全可能。我只是质疑这种调查的公正性。说实话，个别新闻媒体的这种调查，娱乐性比较强，权威性真不能恭维。

　　这一回本老头不说安全调查的公正性问题，而要细说安全保障工作的成本支出。

　　任何一项工作要取得预期的成果，都有个成本支出问题。包括人力物力财力的支出。不搞经济工作的朋友不会注意这个问题，但不注意不等于不存在。

　　北京的安全成本支出如何呢？北京日报的这篇文章非常实事求是。该文以保障一带一路会议安全为例，说“首都警方为一带一路安保密织了一张全时空、立体化的防护网。在社区，广泛发动群众；在街头，最大化指导牵动警力上街；在核心区，严格安检验证；在外围，提前启动区域警务合作指挥部，严密进京通道24小时查控；在虚拟空间，对网络空间开展24小时不间断巡查监控，及时处置相关有害信息，发现消除重要系统隐患漏洞。论坛期间北京警方每日向社会面投入执勤警力3.4万名，发动群防群治力量88万名。”

　　朋友们，您看了这个报道会作何感想？本老头革命觉悟不高，就觉得成本有点大。举办这样的国际会议，应当确保安全，为此也应当舍得成本，但没必要把这样的不计成本当做业绩在全国人民面前炫耀一番，真没必要。

　　如果这样的事情可以炫耀，那人家就会说，难怪在中国举行国际会议安全有保障，是因为可以举全国之力。这个，别的国家还真办不到。但有一个问题，动辄举全国之力，合适吗？要知道，全国之力，都是老百姓之力，是大家的成本哟！

　　更叫人不敢苟同的是，这篇文章在总结北京安全经验的时候说，神秘组织“朝阳群众”屡立奇功。为了证明这个神秘组织屡立奇功，该文举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今年68岁的王大妈就是“朝阳群众”中的一员，过去十多年里，她的主要工作是观察社区情况，如有“风吹草动”，立即向居委会或社区民警上报。

　　朋友们，这一段是不是让您有点紧张？反正我是有点紧张，好像回到文革。要是有朋友问，你没做坏事紧张啥？朋友们，我紧张的是这种气候，这种氛围。你想呀，你的身边有这么一群大妈，天天盯着你，一发现有什么在她们看来不太正常的举动，立马向警察局报告，这不是很可怕么？

　　把这种类似群众专政的做法列为经验，意欲推而广之，本老头就有点穿越的感觉。

　　于是我就想到安全保障里面还有一项成本支出，那是软成本。这个成本是啥呢？就是公民的权利。从这篇文章列举的事实我们可以看出，从交通的管制，到社区的监控，为了安全保障的确有相当的公民权利被限制了。

　　为了安全，为了国际会议的顺利举行，可不可以适当限制公民的权利？可以，但不应当为此炫耀，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事情可以做，但道理不能说。炫耀如何限制公民权利，那些落后的西方国家就有话说了，说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必须尊重宪法赋予的公民权利。

　　一个主流媒体为啥敢于堂而皇之登载这种表面上是赞颂，推敲一下其实是揭短的文章？皆因为我们从官方到社会有一种普遍的意识，认为安全保障是重中之重，为此可以不计成本。人力物力财力不要计较，公民的法定权利也不要计较。于是，但凡有个大型活动，我们有关方面就以安全为由兴师动众。一切以结果论英雄。只要平安，啥成本都支出，咋折腾都可以，而且上升为举国体制的优越性。

　　这样的认知是有害的。应当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共识呢？一是法治共识，二是成本共识。安全保障工作应当依法办事，不能再搞群众运动了。安全保障工作还应当像经济工作一样，力争成本最小化，效益最大化。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应当尽量减少人力物力财力的支出，尽量减轻对老百姓正常生活的干扰。既顾安全又顾成本，才能使工作精细化科学化。不计成本，就不能有效提高应对安全问题的能力。一旦形势有变化，需要计成本的时候，我们的安全问题就会是一个问题，一个严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