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飞鸿：落马红毯书记曾涉震惊全国的征地血案

大参考

　　·邳州市铺红毯欢迎李连玉归来，“红毯书记”由此得名。

　　据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消息，江苏省徐州市副市长李连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11月16日《京华时报》）

　　徐州市副市长李连玉曾被称为“红毯书记”，原因是2007年10月23日，他在出任邳州市委书记期间，从北京参加“十七大”后的回乡途中，受到了邳州市有关单位和群众的热烈欢迎，当地媒体对这场迎接活动作了详细报道。事后，这场仪式被冠以“热烈隆重”、“人山人海”、“场面几乎失控”等关键词语在网上迅速传播，一时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一个邳州当地的迎接活动，逐渐演化为吸引全国网友眼球的“邳州市委书记返乡事件”。

　　据中新网报道，这位因作风强悍，推动地方经济快速发展的地方一把手，曾经因“红毯事件”轰动一时。2007年10月23日，他在参加十七大归来抵达邳州市时，受到当地干部群众“夹道欢迎”。迎接队伍自徐州铜山与邳州交界处开始，约有数千人点鞭炮、拉横幅，欢迎“李书记载誉归来”。到达邳州市区后，李连玉开始步行与民众握手。在终点站迎宾馆门口，还铺设有近50米的红地毯，李连玉走上红地毯的同时，烟花齐放，锣鼓齐鸣，场面煞是壮观。

　　这一消息从互联网上发出后，成为当时颇为轰动的新闻。但这并没给他带来声誉和官运。2010年，李连玉不再担任邳州市委书记，而是改任徐州市副市长。

　　一、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究竟有多大权力，而权力边界又在哪里？

　　2009年5月，《时代周报》以“一个市委书记的权力边界”为题报道了李连玉的“红毯”事件以及这个事件背后故事。

　　徐州距邳州近80公里，平时车程45分钟，当日参与全程迎接的市政府一位官员说，那天，李连玉乘坐的丰田中巴走了近两小时。此迎接过程当晚在邳州电视台播放。节目显示，沿路都是鲜花、锣鼓、舞狮、鞭炮和数不清的围观群众，迎接队伍自徐州铜山与邳州交界处开始，约有数千人。

　　当日，迎接李连玉的新闻图片也被挂上邳州政府网站，后转到邳州论坛。其中，有一幅照片是全国拥军模范、80岁的庄印芳老人送给李连玉一篮柿子.庄印芳后来向记者解释其寓意“事事如意”。

　　李连玉，这位因为十七大归来受到数十里“夹道欢迎”而一举成名的县级市邳州市委书记，被称为铁腕书记，一直是当地舆论激流的漩涡中心，公众对其有褒有贬，意见激烈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他要求公务人员每天工作16小时，热衷于亮相和建造宏伟建筑，种种事情让他遭到当地干部的质疑：一个县委书记的权力边界在哪里？

　　邳州市宣传部的一位官员说，“可以说，没有李连玉书记，就没有我们邳州的今天发展。他的大手笔建设，可能今天看来是有点超前了，但是今后会被证明是符合实际的。”

　　毋庸置疑的是，近年来邳州的城市面貌，确实在变化，城区面积不断扩大，崭新的建筑群落不断涌现，一条条宽阔的马路四通八达，尽管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以财政寅吃卯粮为代价而换来的。但也有人认为，落后地区没有李连玉这样的强势人物，地方经济根本无法发展，就如同仇和对于宿迁一般。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杜刚建就县委书记的权责问题说：“除了外交、军事、国防这些内容没有，他们拥有的权力几乎跟中央没有区别。”

　　一位邳州市的部门主要负责人一直在关注邳州这些年的变化，并作了研究，他认为:邳州市的发展典型地表现了当代中国的一个制度困境:在被人们称为高危人群的县委书记那里，权力与责任该如何平衡。县委书记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但是他手中实际的权力比市委书记甚至省委书记更直接、更强大。他认为，一个县的政治经济目标完全是由县委书记来主导，政策执行的好坏完全是取决于县委书记的个人修为，这是非常危险的，很多犯事的县委书记就是没有把握好自己的权力与责任的平衡。

　　“应该有明确的游戏规则告诉大家，县委书记的权力边界究竟在哪里？”这位负责人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换岗，“如果所有的大事都是由一个人定，我认为这很危险。”

　　一位机关干部在接受采访时反问：“党员干部、公务员也是普通人，是不是也应该享受8小时工作制？是不是也应该有周末休息？工资是不是应该正常发放？市委书记的权力是不是可以在法律的框架外？他凭什么可以罔顾法律，随意克扣我们的工资？计划生育，人人有责，超生的确实该罚，但是一下罚个十来万，几十万的，这就不是罚款了，这是罚命！市委书记的权力边界究竟在哪里？”

　　二、李连玉在邳州说一不二，有人说他好话，但是有人对他却恨之入骨。

　　据说，邳州市人民法院一楼的大厅电梯边的墙上，曾有一份关于计划生育超生的名单贴在那里。一位工作人员一边看文件，一边偷笑。根据邳州市的一份最新文件规定，家庭年收入超过25000元的超生户，可能面临最高达30多万的累计罚款。30多万，对于年收入大部分在20000元以下的邳州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以分期付款。”邳州市计生局副局长牛西宝向媒体记者介绍说，“这个主要是针对党员干部的。”

　　在邳州论坛，网友们戏称之为“罚款按揭”。计划生育罚款在当地只是众说纷纭的众多事件中的最新一起。人们谈论的焦点，是决定这些大事情的市委书记李连玉。在邳州官员看来，此次计划生育罚款属于正常，李连玉对党员干部一向比较狠。

　　一位在税务部门工作的干部说:“到大街上问老百姓，说他好话的很多，因为他搞的很多建设，没有从老百姓那里直接拿钱。但是许多公务员对他恨之入骨，每年工资都被扣很多，且不论邳州的公务员工资标准在周围县市偏低。”他说，民间评价李连玉是“对党员干部比较狠”。凡是李连玉想做到的，下面就一定得做到，做不到就换人，没有二话。

　　邳州市的官员几乎每隔半年就轮换一次，有媒体记者在邳州的几天里，市委办公室和宣传部正在调整岗位，宣传部新到两位副部长，而宣传部一位副部长调到市委办任副主任。邳州市的官员说，所有的人事变动，哪怕是一个事业单位编制人员变动，都必须经过李书记同意。

　　李连玉另外一项惊人的要求也是针对政府官员的，他要求邳州市官员每天工作16小时。邳州的一位地方干部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李连玉只要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需要开会，马上就通知开会，不管干部们是在吃饭还是睡觉，白天还是夜里。据《新京报》报道，曾有干部向市委反映晚上会议多、时间长。李连玉听后说，“我每天10个小时，你们要工作16个小时。不想干就走。”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提意见。

　　在一位当地人看来，对于邳州人来说，公务员在这里是最辛苦的一个职业，他们没有节假日、公休日，还容易出事。有一件事让邳州人记忆犹新。2006年10月27日，国家创优验收组办公室对邳州市创建中国优秀旅游城市进行验收。为营造游人如织的氛围，邳州市想出妙招，当天各个机关组织人马前去景区旅游。邳州市某局一位老局长被通知到指定地点去参加活动，场地负责人让他扮演郑州财政局局长。这位老局长一听，原来是要我当游托，我不干了！当场扬长而去。后来他发现，漫山遍野的所谓游客，就是各机关的人，那些外国游客是从徐州的高校里租来的。

　　但是，与之相反，绝大多数人不辞辛苦完成了领导交代的任务，验收组也顺利地通过了邳州市的验收申请。有媒体记者向邳州市委宣传部一位干部求证冒充游客一事时，他笑了笑:“邳州市地处偏僻，如果真的靠外地游客来，根本达不到验收要求的人数，李书记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邳州官员在此类活动的组织上颇有心得。2007年10月，那次李连玉参加十七大回来，受到邳州各行业各单位人员数十里夹道欢迎，风光无限，一举成为中国最著名的县委书记之一。

　　三、李连玉行事作风高调张扬，邳州电视开始曲中曾出现李连玉的高大形象。

　　一位网友在网上论坛发文说:“我是苍山人，我知道李连玉却不知道苍山县委书记是谁。因为我家所在的地方和邳州毗邻，所以能收到邳州电视台的节目，只要每次看邳州新闻，至少有一半的内容都是关于李连玉的。”苍山是山东省临沂市的一个县，为邳州的北邻。

　　李连玉热衷于在电视里亮相，这是邳州市人的共识。民间调侃说，邳州电视台只有三个人看：李连玉、杨军（广电局局长）、三院（做广告的第三人民医院）。有民众回忆起以前在电视里放开始曲的时候，会有李连玉高大的形象出现，背景音乐是歌曲《江山》：“打天下坐江山，一心为了老百姓的苦乐酸甜……”

　　刚刚从宣传部副部长调至市委办副主任职位上的一位干部说：“我们李书记是一个实干的人，自从十七大那事以后，他更低调了。他现在不愿意被媒体关注，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他希望的就是平静地做好事。”

　　也许正因为此，他通过宣传部数次拒绝了《时代周报》的采访请求，也不接听记者打去的电话，连他的秘书手机也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宣传部的干部说，十七大那事后，他被媒体伤害得很深，他想用行动来表明自己并非是媒体所描绘的那样。

　　虽然李连玉仍是邳州电视台新闻里的主要人物，但相比十七大归来之前，他所占据的时长明显减少。这位市委办副主任说：“李书记现在是默默地做事，社会上很多流言蜚语，都不能影响李书记继续做下去的决心。”

　　他要做的重要的事，包括邳州的几个建筑工程。邳州市花了1200万元设计费聘请清华大学吴良镛教授对新城区做了总体规划设计，新建的所有建筑都是“楚韵汉风”风格建筑，其中的代表作就是新政府大楼建筑群落。

　　这个建筑群落内，15座具有汉代风格的总建筑面积达89000平方米的别墅错落有致地置放在600多亩的土地上，中间还单独挖开了100多亩地的人工湖为政府大院增添景致，这里被当地人称为全中国最漂亮的政府大院。一位带领记者参观政府大院的向导说：这些大楼，让很多地方的省政府大楼都自惭形秽。

　　邳州市运河镇政府大楼也是类似的风格。当地出租车司机自豪地说，我们运河镇的政府大楼在全国大概都算气派的！一位邳州市的官员也不认为建设这样的大楼是所谓的奢侈，而是政府公共形象的需要，“没有梧桐树，哪里引得来金凤凰！”

　　但是，在当地著名的一只金凤凰如今已被老百姓戏称为“死凤凰”，当初要“做中国最大、世界最大”的金凤凰国际家具城，而今天已经荒草凄凄，空无人影。

　　这位市委办副主任认为，李连玉要在新城区打造统一的形象，让它成为邳州的标志。与此相照应的是邳州西北角艾山风景区的“如意大道”，但是大家更愿意叫它“莲玉大道”，因为它由布满了莲花的汉白玉雕刻而成。

　　这条大道以9999朵莲花瓣环绕，中间以莲花和如意为主要图饰延伸958米。在该大道的介绍里，称其为世界最长的汉白玉大道。在其边上，石鼓矗立，鼓面上大多以“当朝一品”、“连中三元”等文字作为修饰。

　　这条大道被邳州人称之为新时期十大建筑之一，耗资7000万元建成。有网友发文介绍，其他被列入十大工程的还有耗资4000万元建成的“九龙喷泉”、3000万元建成的“艾山行宫”、九龙山宾馆、还有仅4个大门就耗资1500万元的沙沟湖农业示范园、设有激光水幕电影据说喷水高度世界第一高的大型喷泉阵等。喷泉阵长度为1018米，主喷喷射高度可以超过100米，是国内为数不多的特大型喷泉之一，当地百姓戏称喷泉可以喷到月亮。

　　四、李连玉以“红毯书记”名扬遐迩，被称为“史上最牛书记”，曾牵涉一起征地血案。

　　2007年10月23日，时任江苏邳州市委书记的李连玉在参加完中共十七大从北京返回邳州时，当地出现了数千各界人士“自发”敲锣打鼓夹道“热烈欢迎李书记载誉归来”的隆重场面。当时，李连玉胸戴十七大代表证，在红地毯上趾高气昂地向欢迎者挥手致意的照片，成为内地各大媒体和网络争相转载的新闻，引来一片谴责之声，“红毯书记”、“史上最牛书记”由此得名。

　　2010年4月15日下午3时，邳州全市干部大会在邳州市行政中心召开，徐州市委书记曹新平出席会议并讲话，会上宣布免去李连玉邳州市委书记职务，原沛县县委书记冯其谱接任邳州市委书记。

　　来自徐州官方的说法称李连玉被免去邳州市委书记一职之后，将专任徐州市副市长，此前李连玉身兼两职。当天下午的大会上还同时宣布提名原徐州市鼓楼区区长王强为邳州市市长候选人，孟铁林不再担任邳州市市长职务。邳州一位不愿具名的干部透露，李连玉在会后径直赶往徐州，没有任何欢送仪式，很是低调。

　　对于书记市长同时被免职，邳州坊间普遍认为与年初发生的一起“征地血案”有关。2010年1月7日下午，运河镇河湾村村民李冬冬在阻止非法征地时被刺身亡，村民李卫南被刺成重伤。事发时，适逢邳州市领导车队从此路过，但车队“见死不救”。

　　“征地血案”一时震惊全国，引起中央领导高度重视，相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数十名涉案人员被警方控制，运河镇党委书记娄从瑞、镇党委副书记汤相华和副镇长娄飞三人同时被就地免职。

　　不久，坊间一度盛传，李连玉可能会晋升为徐州市委常委，但也有传说李连玉要摊上大事了。但是那个晋升常委的传言一直没有实现。2012年江苏省出席党的十八大代表名单中，也没有出现李连玉的名字。而如今李连玉摊上大事了的传说却成为了现实。

　　就在数天之前，曾有香港媒体报道，称有“史上最牛市委书记”和“红地毯书记”之称的原江苏省邳州市委书记李连玉已经在今年9月底被免职。被免职之前，李连玉的职务是江苏省对口支援伊犁州前方指挥部总指挥、党委书记和伊犁州委副书记，正厅级。

　　10月20日，新疆伊犁书记黄三平会见江苏省副省长史和平带队的江苏省代表团一行。《伊犁日报》次日的报道中提到“州领导马宁、于青山、刘会军，江苏省对口支援伊犁州前方指挥部党委书记、总指挥田洪会见时在座。”显示李连玉在此之前已卸任江苏省对口支援伊犁州前方指挥部总指挥、党委书记一职。

　　今年9月初，中纪委第12巡视组进驻江苏。据有关媒体报道，巡视期间，中纪委巡视组接到大量有关李连玉的举报材料，随后李连玉被免去现任职务，回徐州配合接受调查。李连玉可能就是中纪委提出的那种“能人腐败”的典型人物。

　　李连玉于2013年8月担任江苏省对口支援伊犁州前方指挥部总指挥、党委书记。此前，李连玉任徐州副市长。而纵观李连玉的仕途，所做的大事基本上都是在邳州任职期间发生的，邳州是江苏徐州下辖的县级市。李连玉曾于2000年12月至2003年1月任邳州市长，2002年12月至2010年4月8年间担任邳州市委书记。正是2007年10月发生的那起“红毯事件”使李连玉成为舆论风口浪尖上的焦点人物。

　　2014年11月15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出消息，江苏省徐州市副市长李连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邳州动员数千官员及民众夹道欢迎李连玉归来，引来一片谴责之声，“红毯书记”、“史上最牛书记”由此得名。

海客浪人

送柿子，可以解释为事事如意，也可解释为“专捡软的捏”和“早晚要变成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