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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石:从利用到抛弃——俄罗斯大使遇刺背后的土耳其政教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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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3 11: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2月19日,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卡尔洛夫在安卡拉出席一场名为《土耳其人眼里的俄罗斯》画展开幕式时,被混入场内的伊斯兰极端恐怖分子枪杀。而据后来披露的信息,该男子为一名土耳其警员,发起袭击时,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并在枪杀大使后,高喊“别忘记阿勒颇,别忘记叙利亚。”“无论谁参与杀戮都将付出代价,一个接一个,只有死亡会把我从这里带走。”随后,赶到现场的警方将枪手击毙。

  外国大使被暴徒枪杀,这放在任何国家,都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尤其是被杀的大使,还是归属俄罗斯这样一个响当当的世界级大国,土耳其又与俄罗斯有着数不清的恩怨,再加上刺客的土耳其警员身份,这一切因素汇聚在一起,都足以引发一场重量级的国际政治危机。

  基于这种逻辑,此事一出,舆论界的关注点,集中于“寻找真凶”,以及此事可能对中东地缘政治格局造成的影响上头。

  不过在云石君看来,舆论界的这种做法,只是一种吸引眼球的套路而已——鉴于此事一出,世人下意识的会对幕后凶手,以及国际形势变化感兴趣,故而舆论以也有意往这方面迎合,以达到赚取流量的目的。但如果稍微一分析,就知道,这两个命题,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首先,枪杀大使,毫无疑问是伊斯兰极端恐怖势力所为。之所以这么笃定,倒不仅仅是因为刺客临死前的那些关于报复俄罗斯,为阿勒颇IS失利报仇的言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刺杀大使这种行为,彻底侵犯了国际政治的基本道德!任何一个在当前国际秩序中拥有容身之地的政治势力,都不可能这么做。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被枪杀的,还是俄罗斯这种拥有巨大能量的世界级大国的大使。一旦相关各方穷追之下,真相被揭发出来,那么这个幕后凶手将彻底坏了名声,沦为国际政治的弃儿。

  基于这种逻辑,土耳其埃尔多安政府自导自演的可能性首先被排除。至于被埃尔多安定性为幕后真凶的土耳其反对势力——葛兰运动,以及有些人揣测的库尔德工人党,也统统不可能是凶手——此二者虽然为土耳其政府所敌视,但还能得到西方势力的同情甚至支持,在国际政治舞台有转圜余地;葛兰运动的精神领袖法土拉.葛兰,甚至还流亡美国,受美国政府庇护。

  对还能在台面上混下去的库尔德工人党和葛兰运动而言,要通过煽风点火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可以有很多手段。可如果真的跑去刺杀俄罗斯大使,这事儿一旦被人捅出,就连美国也护不住他们,纵然万般不愿,也只能将他们定性为恐怖组织,任他们自身自灭——这对二者来说都是极不划算的。

  总而言之,考虑到刺杀俄罗斯大使的极高风险和严重后果,任何台面上的政治势力,都不大可能行此险招。真正的凶手,只可能是IS这样的伊斯兰极端势力——他们反正不容于主流国际社会,只能在台面下厮混,所以大可以破罐子破摔,不用顾忌任何国际政治规范和准则,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如果非要分个清楚,也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是IS的有组织报复,要么IS拥趸的个人自发“圣战”——虽然行为动机有所不同,但行凶者的身份属性,基本可确定为“伊斯兰恐怖势力”无疑。

  搞清楚幕后真凶后,再来看对中东国际政治的影响,其实就很明了了——刺杀大使虽然事件本身足够劲爆,但只要能确定是恐怖分子所为,俄罗斯就不大可能对土耳其政府怎么样。毕竟国与国关系取决于国家利益,报仇雪恨这种充满感情色彩的行径,从来就不是基于理性考量的政治行为所真正看重的。如果俄土关系紧张,俄罗斯早有挑事之心,只差一根导火索,那么大使之死,倒真有可能成为俄罗斯向土耳其滋事的理由——就如100年前,奥匈帝国以费迪南大公遇刺,而向塞尔维亚强硬进逼,进而引发一战那样;但俄土关系近来明显走向缓和,两国皆有化止干戈之意,这种情况下,又岂会因为一个恐怖分子刺杀大使的行为,就将国家利益抛诸脑后?

  综上所述,大使遇刺,虽然事件本身骇人听闻,但要说由此可能引发中东政治形势骤然激化,这实在是夸大其词。

  其实,大使遇刺一事,真正凸显出来的,是土耳其内部的政教危机。

  在今年7月土耳其爆发军事政变后,云石君曾写过一篇《土耳其军、政、教的三角互杀》,里面对土耳其国内政治格局演化有过一个基本分析:

  土耳其建国后,军方长期对政治保持重大影响,但随着苏联解体,俄罗斯对土耳其国家安全的威胁大大降低——军队在维护国家安全方面的重要性相对下降;

  同时,土耳其几十年来一直秉持脱亚入欧战略,几十年下来,所能捞取的好处已基本到顶,再想进一步从中获利,难度十分之大(土耳其力图加入欧盟,但由于种族、宗教、地缘等各方面原因,始终被欧盟拒之门外)。随着脱亚入欧的停滞,这一战略引发的国内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以及社会动荡风险也不再像之前强力推进时那么猛烈,军队在内部维稳方面的作用也相对降低。

  同时,国际方面,随着北方俄罗斯压力的骤减,以及埃及、伊朗、伊拉克等中东传统地缘大国的没落,土耳其获得了经营中东的历史性机遇,因此,土耳其希望通过渲染自身的伊斯兰身份,争取中东穆斯林的情感认同,以此作为自己重返中东的助力。

  军队保卫国家和内部维稳作用相对降低,而其作为一个世俗暴力组织,又在相当程度上,对伊斯兰宗教意识形态的发展构成制约(宗教影响力的过大,会削弱军队这个世俗力量的权威)

  而这种情况下,这种情况下,土耳其其他势力,开始削弱军方权力。而在夺权过程中,宗教这种意识形态影响力,是发动民众,并从内部分化瓦解军队这个世俗权力组织的最佳工具,所以这些政治势力都极力强化自身的伊斯兰宗教色彩。这就形成了政、教两大势力,合力向军方夺权的局面。

  经过十多年的博弈,军方权威逐渐衰退,埃尔多安的正义与发展党夺取了国家统治权。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伊斯兰宗教影响力也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不仅对政府、军队大肆渗透,更在民间壮大了根基——土耳其在意识形态方面,由以前的向西方靠拢,转而呈现出向伊斯兰回潮的趋势。

  这对正发党来说,是一把双刃剑。正发党本身也是一个伊斯兰色彩极强的政党——它的基本盘是广大土耳其中下层民众,尤其是农民——而这部分人是伊斯兰认同最强的。所以,伊斯兰影响力的回潮,对正发党来说是有利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正发党毕竟是一个政治组织而非宗教组织,而且作为一个依托西式民主架构而成的现代政党,其带有明显的国家和民族属性,其政治行为除了为组织自身谋利之外,也更多的集中在维护土耳其国家利益方面。

  但宗教就不同了。伊斯兰教本身是一个世界性宗教,土耳其不过是伊斯兰世界的一部分,而且作为一套意识形态体系,宗教组织本身与政治势力是有差异性的。正发党仅仅是掌握了土耳其的世俗权力而已;但在教权方面,伊斯兰的世界属性,决定了正发党不可能将其直接收编;甚至就是在土耳其内部,伊斯兰宗教势力也在向军队夺权的过程中得以壮大,有强大的影响力,所以不愿臣服于正发党这个世俗权力。

  而且,从国家利益考虑,正发党也不能太过压制伊斯兰宗教势力。土耳其正要利用伊斯兰宗教体系,去争取中东穆斯林的认同。如果土耳其的伊斯兰宗教体系被世俗权力高度管控,那么它将带上十分明显的国家、民族烙印,这会与中东其他国家的穆斯林产生隔阂,引发他们的反感,不利于土耳其借伊斯兰向中东渗透的宏观战略。

  所以,土耳其的政、教势力,实际上处于一种既斗争、又合作的状态。说斗争,是因为二者要互相抢夺国家秩序的主导权;说合作,则是需要重回中东——这符合土耳其的国家利益,无论是世俗势力还是宗教势力,在这一点上利益高度一致。

  当然,总的来说,正发党势力还是占了上风。关于这一点,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宗教色彩强烈的葛兰运动,被埃尔多安政府打压,甚至定性为非法恐怖组织,其精神领袖法土拉葛兰也被迫流亡美国。但由于正发党无力、也不能彻底管束宗教势力,这就留下了隐患。

  在前些年,这点隐患还不明显。因为当时土耳其正暗中支持叙利亚反对派,借此向中东渗透,这种局面下,土耳其无论是国家世俗权力,还是伊斯兰宗教势力,都有一个共同的战略目标和利益导向。

  但是从去年开始,形势逐渐出了变化。2015年,俄罗斯出兵叙利亚,一举改变了该国局势。在俄罗斯的支持下,阿萨德政府走出困境,逐渐开始战略反攻。

  俄罗斯的这种做法,当然触犯了土耳其的利益,所以两国关系骤然紧张,土耳其甚至在去年11月击落了俄罗斯战机,导致两国一度剑拔弩张。

  土耳其希望阻止俄罗斯干涉叙利亚。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俄罗斯虽然深陷困境,但好歹也是世界级大国,绝非土耳其这样一个二流国家抗衡得了的。

  土耳其对此也心知肚明。它之所以敢跟俄罗斯正面开干,无非是凭着自己的北约国家身份,想以此为契,吸引欧美入场,借欧美之力逼退俄罗斯。

  可问题是,欧美不愿跟俄罗斯爆发正面军事冲突,所以并没有入场叙利亚。土耳其借力打力的图谋落空。

  这下土耳其就麻烦了。鉴于自己不可能是俄罗斯对手,权衡利弊,土耳其只能低头认栽,默认了俄罗斯对叙利亚的干涉。

  既然俄罗斯排除了外力阻扰,那叙利亚的局势走向就已注定。今年以来,阿萨德政府大举反攻,反对派势力范围大幅萎缩。

  随着叙利亚局势的逐渐明朗,土耳其重返中东的战略计划,至少在现阶段已不可能实现。同时,它还要面临叙利亚、伊拉克、伊朗这所谓“什叶派之弧”的同仇敌忾,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种情况下,埃尔多安从国家利益出发,有必要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这不仅可以降低两国对抗带来的损耗,而且还可以借俄罗斯约束什叶派三国,维护自己在中东方向的残存利益,避免陷入与什叶派三国的无止境杯葛。至于俄罗斯,其国家深陷困境,本也不愿滋事,介入中东的目的也仅仅是维护既有利益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又能分化土耳其与其他北约国家的关系,那自然乐得既往不咎。这就有了俄土关系的阶段性缓和。

  但是,埃尔多安的这种做法,毫无疑问会得罪伊斯兰宗教势力。

  虽然正发党压住了葛兰运动这个土耳其原生政治宗教组织,但由于其没有办法直接管束土耳其的伊斯兰宗教体系——甚至还借它们在中东大搞渗透,所以土耳其的伊斯兰宗教影响力依然十分强大,而且并没有被正发党世俗权力有效管束。

  最糟糕的是,由于伊斯兰宗教土壤依然深厚,葛兰运动这个本土原生宗教组织却被正发党强力打压,这就使得土耳其在伊斯兰意识形态领域,留下了大量的组织体系空白,而这个空白,则被外来的IS所填补。

  这是顺利成章的事。伊斯兰本身就是世界性宗教,土耳其政府之前为了经略中东,又不愿意强化宗教的国家色彩,所以宗教领域被IS这个组织体系渗透,也就不可避免了。

  当然,在土耳其决意挺近中东时,IS的渗透倒影响不是太大——毕竟那时候土耳其要打击什叶派三国政府,所以与IS有共同利益。

  但当土耳其政府觉得形势不妙,出现了犹疑,甚至想收手时,那麻烦就来了。

  不管是IS这个恐怖组织,还是被IS洗脑的土耳其伊斯兰极端分子,他们都必须极力避免自己在叙利亚的失败,所以强烈希望土耳其政府干涉;而土耳其政府的坐视,在让他们失望之余,也加重了他们的愤怒。

  同时,正发党政府对宗教体系的清洗和控制,更加剧了双方的敌对。

  对埃尔多安来说,他连葛兰运动都不能接受,又岂能容忍IS这种真刀真枪的恐怖组织渗透土耳其的宗教体系?只不过以前要利用伊斯兰的影响经略中东,权衡利弊之下,暂时搁置罢了。

  现在中东计划已经失败,借伊斯兰搞渗透的利益诉求,至少短期内已不复存在。此时再不整肃宗教体系,难道坐等IS发展壮大,然后将于叙利亚、伊拉克扯旗造反的事,在土耳其再重演一遍不成?

  所以我们看到,这一年来,土耳其政府加大了对国内宗教势力的清洗,尤其是7月政变后,这种清洗更加猛烈。

  至于IS,他们也相应的也在土耳其境内发动了好几次恐怖袭击,直到这一次,直接玩了票大的,让俄罗斯大使成为枪下冤鬼。

  从IS的角度来说,发动恐袭的目的,无非是挑唆西方与伊斯兰的对立,以此激发中下层穆斯林的逆反情绪。只要这种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IS就可以打着“圣战”旗号,将他们组织发动,逼土耳其政府下场参战,甚至直接取土耳其政府而代之。

  至于这一次的枪杀俄罗斯大使,除了惯常的拉仇恨外,实际上也反映出IS及其成员的一种绝望心理——尽管知道杀大使不大可能有什么实际效果,但在叙利亚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也只能是不择手段,希望奇迹发生(万一埃尔多安和普京出现低级误判,那IS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当然,即便图谋落空,那这起码也是一件“圣战”壮举,符合这个恐怖组织成员的“价值观”。

  可想而知,枪杀案过后,土耳其对IS的清缴力度会加大,而IS在绝境之下,也必然更加疯狂。

  那么,濒临绝境的IS,还会想什么垂死挣扎的新办法呢?云石君会根据形势发展,持续追踪解读。

  本文为云石海外风云系列第16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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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5 08:5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台面上的实力不会直接出手,但是不表示这些势力不会放任或者默许更或者促使台面下的势力去干刺杀俄罗斯大使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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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1 14:2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俄罗斯为什么没有注意这方面因素而加强自身安保,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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