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晖：代表谁说话

大参考

　　政协委员发言到底该代表谁的利益？11日上午，全国政协经济界别的两个央企巨头为这个事情争起来了。华润集团董事长傅育宁认为，政协委员有利益倾向很正常，但是要事先澄清自己的利益立场，让大家去甄别。而中石化董事长傅成玉则说，他不会以政协委员身份代表中石化利益说话。

　　而在此前一天，全国政协委员、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批评“首富委员”李河君在政协大会发言时大谈薄膜电池和移动能源，是不恰当地利用两会公信力给自己的企业免费做广告。

　　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在两会上发言，究竟该代表谁，作为一个问题被抛了出来。

　　其实这个话题由来已久。2008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玖龙纸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张茵提交了两份提案，建议劳动密集型企业应取消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降低富人税负。这两份提案招致舆论炮轰，被批评为“赤裸裸地为富人阶层说话”。2011年的深圳两会上，有身为官员的人大代表提议多渠道提高公务员工资福利，解决公务员住房问题，甚至建议为每一位公务员办一张健身卡。其言论更是引发众怒。

　　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参政议政，代表的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一点大约没有疑问。但“人民”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如果每一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都来代表抽象意义上的“人民”，就相当于谁也没代表。代议制作为民主政治的一种形式，其本质是公民通过选举、推举自己的代表，让各阶层利益诉求得到充分表达。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来自不同的行业和社会阶层，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发表不同的观点，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葛剑雄教授认为，政协委员提案不能涉及个人、家庭或者小团体的利益。个人或家庭利益放下不谈，什么是小团体？葛教授所指应该是行业。这里存在一个建言献策的专业性问题。企业家最了解、最熟悉的就是自身所在的行业，作为企业界的代表，从行业的角度在政协会议上提出建议，也是企业家政协委员的职责所在。作为新能源产业领军人物，如果李河君在政协会议上不谈新能源，反而大谈葛教授熟悉的历史，那才是怪事。

　　这些年人们说起“利益集团”，好像是一个贬义词。如果有人在全国两会上为自身所处的利益集团说话，似乎就是政治不正确。需要正视的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各种利益集团必将会越来越多，这也是社会走向成熟的标志。不论一个利益集团是大是小，是强势还是弱势，它都代表着一部分人的利益，都需要在两会这样的民主平台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以主张自身的利益。不是每一个代表自身利益的提案建议都能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它的真正意义在于民主理念的推广，在于使政治协商的价值和意义更加凸现。

　　“代表谁说话”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源于人们对公平正义的诉求。如果两会上代表强势利益集团的代表、委员多，而为弱势群体说话的代表、委员罕见，那么，强势利益集团在两会上就掌握了较多话语权，体现在立法或政府决策上，强势群体的利益不免得到更多照顾。这倒是需要警惕的。

　　葛剑雄教授在许多人眼中是很有正义感的政协委员，傅成玉董事长认为两会上发言应更多考虑到国家利益。人们希望有大局观的代表、委员多一些，即便来自某个特定行业，发言时也能以天下苍生为念。但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不能苛求。在两会中，如何让更多的社会阶层都有其代言人？这或许是比“代表谁说话”更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