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传涛：热闹的“面馆接访”与无奈的“青天意识”

大参考

　　11月9日下午，江苏镇江丹徒区宝堰镇大街上犹如赶集一样热闹，位于镇中心的一家面馆门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原来，镇江市长朱晓明携区、镇多位领导干部在此接访。记者从宝塔镇政府获悉，当天镇江市长朱晓明接待了约60名来访群众，虽然不少诉求并没有现场得到解决，但市长表示她已记录在案，会后续督办。（11月11日澎湃新闻）

　　太多太多反常识性的画面，很容易占据我们每一个人的脑海：某地信访群众跪倒在某政府驻地大门口，接领导的公车鱼贯而入而没有停下的意思；在基层信访不成，只能越级上访，可越级上访却很有可能被遣送回来；信访无门之下，只能诉求于媒体，还可能会到一些媒体大门口去喝药，俨然把公共媒体当成了接访单位……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忽然看到一位亲力亲为的市长到闹市去接访，让人有种恍惚和讶异的感觉，当然了，还有欣喜与欣慰。

　　“面馆接访”被挤爆了。这是一种必然。当民意上传成为很困难的事，正常的信访在现实之中阻力重重，许多市长热线、市长信箱又总是形式化的存在，广大百姓好容易才看到一位父母官来到基层，必然会去削尖了脑袋去见一见大人，然后倾诉一下生活中遇到的不公与痛苦。当地市长的这种敞亮以及当地民众的痛快诉说，就像是滔天洪水被开闸泄洪，快意而舒畅。

　　我们必须要感谢这位亲自上阵的女市长。没有架子、不高高在上、不正襟危坐、拒绝讲大而空的话，以解决实际问题为主。更重要的是，她还拉上了三级党政班子成员一道去接访。应该说，这是一位地方父母官在用实际行动走群众路线，这样的官员以及这样务实的办事风格，理应在当下成为官场上的明星，应当受到民众的掌声。

　　然而，即便如此，笔者仍然要说，“闹市接访”这种模式仍然有很大的局限性。一者，民意无法上传、上传了也不高度重视的体制，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仅仅靠地方行政“一把手”自觉醒悟、以亲力亲为的方式来完成接访工作，断然无法实现官与民之间正常的沟通与交流；二者，“闹市接访”即便不是心血来潮，可以当成制度来坚持，但也只能像是一些地方设立的“信访接待日”，这种形式更多的仍然依赖于官员个人的性格，本质上就是“人治”，而不是“法治”或“制度治”。

　　曾有这样一种观点：信访制度的存在，本身就是公众“不信法”、“只信官”的表现。应该说，这样的说法，应该有一定的道理。要知道，许多社会矛盾并不突出和尖锐的国家和地区，并没有发明《信访条例》，但人家的民意是能够通天的。而对于此种困局，镇江这位女市长并非不清楚，她在接受采访时直言，“解决问题，不能靠人治，而是要靠完善制度，从机制上去打通为民服务的渠道。归根结底，政府必须发挥法治的力量，依法依规执政，这样才能取信于民。”

　　在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当下，或许，一位地方行政系统的“一把手”能够认识到法治的强大作用，要比作一些接访“秀”更加有意义。笔者要说的是，从本义上讲，官民、党群之间，从来不应该设立那么多的隔阂，因此，我们不妨也换一换评价方法，比如，政府大院不再有院墙了；保安不再不让普通百姓出入了；官员可以随时走下公车与老百姓面对面交谈了；老百姓反映问题，只需要在家点鼠标、敲键盘就能解决了……以上这些都是常态化的还原，当公众对这些常态习以为常之时，才是民意能够真正释放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