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镇长：“人渣保护法”，保的是黑色“包税人”

lameihua

　　假设你是一个古代的九品芝麻官，注意，这是个虚构的古代例子。

　　你新官上任不久，就听到有人喊冤：

　　村里著名的泼皮恶霸要抢一个一直谨小慎微遵纪守法的老实人的一块地。

　　请问你该怎么做？

　　你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主持正义啦，“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嘛。

　　但请冷静下来再想想：

　　受害者从来遵纪守法，在邻里有口皆碑，挑不出一点毛病。这块地在他手里，如果将来需要征用，就要付出很高的成本。

　　如果他是个死脑筋只想守着地过，不肯接受条件，对他用强会造成很坏的影响。

　　相反，如果这块地在泼皮恶霸手里，他身上犯了一堆事没清算。将来如果需要征地，只需要“突然想起”他曾经犯下的种种罪恶，就能把他抓起来明正典刑，土地作为赃物查抄。

　　这非但不会带来不良影响，还能大肆搞正面宣传，“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而且，这个正义不仅迟到，还要来得足够迟——为了避免没收土地后归还受害者，需要等到恶霸把受害者欺压到家破人亡无人认领。

　　到这里各位会立刻想到，这位恶霸能背一堆事却嚣张至今，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厉害的靠山，而是因为过去的历任大人把他当成了储钱罐，还没到砸碎了取钱的时候。

　　正如乾隆不是不知道和珅贪，而是拿和珅做储钱罐。

　　守法良民的合法财产不能随意征收，但一旦被恶霸抢到手里，就成了可以没收的赃物。在我们虚构的这个古代的例子里，恶霸在某种意义上成了“包税人”，他和作为官的你不是敌人，反而是某种联盟。

　　就算没有那块土地之类实际利益，这种思路也能成立。

　　因为作为父母官的你明面上公布法令，但你真正追求的不是所有人严守法令，而是能随时处置任何人的权力。所以那些严格守法让你找不到毛病的其实是在对抗你，而哪些欺人犯事的反而是向你递上自己的把柄表忠心。

　　一言以蔽之，就是“以奸驭善”。

　　这种思路一旦形成，会扩散到整个体系。哪怕是最末端，哪怕没有一块土地之类具体的利益，也会以这个思路运行。

　　比如最平常的纠纷，甲殴打了乙。如果你是衙役，是不是要让甲赔偿一下，或者至少要训斥几句？

　　如果你像这么做了，你只是依法行事，乙未必会多感激你，反而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且你还可能得罪一个能殴打人的甲。如果你后面和乙有了矛盾，一直守法的他有可能很难处理。

　　反之，如果你包庇了甲，就能赢得很大的感激，至少不会结怨。而且将来他如果和你再有矛盾，你只要想起这件事，就能给他一个处罚，你可以此让他听话。

　　所以，在我们虚构的这个古代的例子里，一些保护某些群体的法律，实际起的作用往往是保护这些群体里的人渣。

　　各位疑惑，是因为大家看到的是表面的一层：保护违法欺人的恶霸，却打击遵纪守法的老实人。

　　但如果看到宣传之外的内核，就能明白这并不奇怪：

　　被打击的，其实是严守规则让你没理由支配的对抗者；而保护的，其实是愿意交出把柄承认你支配权的合作方，必要时他们更能做把合法利益染黑后让你能征收的黑手套。

　　我不知道迟到的正义还算不算正义，但在我们虚构的这个古代的例子里，迟到的正义能让某些人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