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泽平：美国大选：特朗普能否重返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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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总统党内初选的“超级星期二”结果公布，民主党内，现任总统拜登竞选连任，以绝对优势锁定党内胜局。共和党内，黑利退出竞选，特朗普基本锁定胜局。

　　2024年竞选格局重演，特朗普能否重返白宫？

　　1  超级星期二落幕，重回2020对峙格局

　　2024是美国总统大选的选举年，11月5日（初定）美国第60届总统选举。主要议程包括：1-6月两党党内初选、7-8月党内确定总统候选人、9-10月竞选运动、11月5日大选日选民投票、12月选举人团投票以及次年1月总统宣誓就职。

　　由于多数州选在2月或3月的某个星期二举行初选，党内获胜者大概率可获得总统候选人提名，因此也称之为“超级星期二”。超级星期二”的结果有很强的指示作用，领跑者优势越来越大、落后者将被加速淘汰。

　　本次“超级星期二（3月5日）”约有15个州举行党内投票，涉及共和党854张党代票。

　　根据要求，特朗普需要赢得党内1215张代表票（2429），而拜登需要赢得1968张代表票（3934）。民主党内，现任总统拜登竞选连任，以绝对优势锁定党内胜局。共和党内，2月24日，特朗普在黑利“大本营”南卡罗来纳州获胜；超级星期二中，特朗普已赢得俄克拉荷马州、弗吉尼亚州、田纳西州、科罗拉多州等的共和党初选，累计获得758票，总计累计获得1031张党代票，基本锁定胜局；与之竞争的黑利累计获得89张党代票，宣布退选。若此次特朗普提名成功，为1956年以来首次总统重赛。

　　截至目前，两位候选人的民调支持率均未超50%，并未被选民完全认可。根据Realclearpolitics最新民调数据，3月5日特朗普支持率均值为47.5%，领先拜登2.0个百分点。

　　2  主要候选人及政治主张

　　乔·拜登：82岁，曾任奥巴马时期的副总统，代表民主党竞选连任。口号是“完成这项工作”（Finish the job）。属民主党中的温和派，执政理念较保守克制。拜登因政坛经历以及现任总统优势，而得到党内高层的支持。但由于高利率、高通胀、俄乌战争、巴以冲突、以及年龄等问题颇受争议。

　　唐纳德·特朗普：78岁，第45任美国总统，代表共和党继续参选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特朗普以维持现状并继续推行上次竞选承诺为核心纲领，高调宣传执政期间的美国经济发展。重新振兴能源、保护边境、应对通货膨胀是主要议题。但其“美国优先”的外交态度激化了贸易争端和军事冲突，一直被广泛质疑。

　　2020年总统选举落败后，特朗普采取多种措施阻碍总统过渡期，并试图推翻选举结果，面临密谋欺诈美国、密谋妨碍官方程序、妨碍及试图妨碍官方程序、密谋侵犯他人权利等4项刑事指控。

　　即便如此，特朗普仍然具有竞选资格。一旦竞选成功，部分指控将不对任期总统成立，团队正在推迟受指控时间。共和党内特朗普呼声较高，部分州已经允许特朗普参选。3月4日，科罗拉多州、缅因州分别恢复特朗普在本州的总统竞选资格和党内初选资格。

　　拜登与特朗普政治主张差异明显，首先源于其所代表的共和党与民主党执政理念的本质区别。共和党属于保守党派，奉行文化保守主义、经济古典自由主义，强调自由与效率、限制政府规模和政府管制、公平贸易等，支持减税、反对非法移民、减少社会保障水平、保留持枪权利等。民主党支持新政自由主义理念，提倡缩小贫富差距、加大政府经济干预以及更多社会福利、“宽待”移民以及包容多元文化，认为减税加重联邦政府债务负担。

　　具体来看，经济方面，拜登坚持美国的制造业和创新；特朗普承诺制造业回流，要求全面减税。

　　贸易方面，拜登主张团结盟友，向中国和其他所谓贸易滥用者施压，以不公平的环境与贸易操作为由问责中国；特朗普坚持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呼吁对所有进口商品开征“全球基本关税”，并且对实施“不公平”贸易行为的国家还可以进一步提高关税。

　　劳动力方面，拜登强调上调最低工资，保护薪水福利等；特朗普强调发挥经济增长对就业、收入增长的带动作用。

　　能源方面，拜登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定，暂停在联邦土地进行新的油气开采、宣布2025年净零排放等；特朗普坚持恢复美国能源主导地位，退出巴黎气候协定，鼓励新的石油开采和天然气钻探。

　　医保方面，拜登扩大奥巴马医改补贴，签署《削减通胀法案》；特朗普主张通过市场竞争降低医保成本。

　　对外政策方面，拜登强调重构盟友关系；特朗普主张恢复美国在全球外交的地位，重塑美国军事力量，退出巴黎气候协定。

　　移民方面，拜登增加难民接收数量，废除“穆斯林禁令”；特朗普强调要求加强边境安全，终止非法移民福利，禁止无证移民子女获得公民身份。

　　3  政绩回顾

　　3.1  拜登：通胀、巴以冲突、年龄等颇受争议

　　我们回顾了拜登就职以来的成就，对比了竞选承诺以及当前兑现情况。从整体看，疫情控制、经济、医疗、种族歧视、能源环境、移民问题作为主要方向，但很多承诺并未兑现或推进停滞；选民对其质疑也成为阻碍连任的不利因素。其民众不支持率一度升至历史最高值47%，盖洛普数据也表示，拜登支持率低于美国任何一位现代总统。具体来看，

　　一是，关于疫情控制、能源环境、医疗等领域基本兑现，如推行“口罩令”、普及疫苗，结束大流行；宣布2025年净零排放，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定》等；签署《通胀削减法案》，扩大奥巴马医改补贴，赋予医保机构与制药商就药物价格进行谈判的权利，首批清单中包含治疗糖尿病、关节炎、白血病等疾病的药物。

　　二是，美国制造业回流，经济持续增长，通胀、高利率等问题严峻。2021年11月签署《基础设施投资与就业法案》，涉及公路桥梁、电力、铁路、宽带、水利、机场等，规模总计1.2万亿美元，低于原计划的2.3万亿美元。2022年8月签署产业政策法案《芯片和科学法案》，旨在通过巨额产业补贴和遏制竞争的霸道条款，推动芯片制造“回流”本土。包括“2000亿美元用于科学研究，特别是人工智能、机器人、量子计算等关键领域研究”。

　　三是，种族歧视问题推进缓慢，移民问题处于停滞状态，将成为拜登连任的主要掣肘。拜登竞选时承诺，“消除种族歧视；计划增加接收难民数量，为1100万人创造公民身份途径”。上任后虽推翻特朗普的移民政策、废除“穆斯林禁令”，导致难民人数持续增加，但公民身份处于停滞状态。2022年5月，拜登签署警察改革行政令，但限制范围为联邦警察。2024年2月，参议院投票否决两党边境法案，移民措施进展陷入停滞。

　　3.2  特朗普：承诺履行占比不高，右倾民粹

　　2016年，特朗普以微弱优势领先希拉里，任期内也是美国最不受欢迎总统之一，首年支持率下滑至39%。

　　我们回顾特朗普任期内成果，对比了竞选承诺和兑现情况。从整体看，经济、移民、全球地位、贸易保护、能源环境、医疗等作为主要方向，但多数承诺并未履行，表现差于拜登。但其执政风格偏向于右倾民粹，对内强调“权利归还人民”，对外强调“美国第一”，获得年轻人与低收入劳动者支持。具体来看，

　　一是，关于能源环境、贸易保护、对外政策等领域承诺基本兑现。提出“美国能源优先计划”，支持国内能源开发，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签订USMCA（美加墨协定）以取代原有的NAFTA（北美自贸协定），退出TPP，签署中美贸易协议等；重塑军事力量，部分费用由盟友承担。

　　二是，移民措施强势、经济稳定，但经济未达到承诺增长的4%，疫情后失业率、财政赤字激增。签署《减税与就业法案》，企业税率降至21%，高于竞选承诺的15%；对非法移民“零容忍”、建立美墨边境隔离墙，但边境费用无法强制墨西哥承担。特朗普上任时间处于复苏阶段，经济延续奥巴马成果。2017-2019年GDP年均增速2.7%，2020年增速-2.2%，对风险处理能力弱。

　　三是，医疗保险停滞。2017年7月参议院否决废除“奥巴马医改”议案，任期内并未提供可替代方案。

　　2024年竞选期间，特朗普对外政策将继续延续“美国优先”，强调保护主义政策，呼吁对所有进口商品开征“基本关税”；对实施“不公平”贸易行为的国家进一步提高关税；取消对中国最惠国待遇，降低对华依赖度。

　　4  两党候选人提名无悬念，特朗普再度被推选，背后是社会撕裂、逆全球化、民粹主义

　　2020年民主党拜登与桑德斯支持率不相上下，在“超级星期二”过后才基本确认拜登。而本次两党提名候选人并无悬念，基本提前锁定拜登和特朗普。此外，特朗普刑事诉讼缠身也是大选关注点之一，部分州因特朗普煽动“国会山骚乱”为由拒绝其在本州竞选。

　　两位总统在任期内均被认为是“现代最差总统”之一，为何仍然当选？相较于拜登的建制派，主张激进的特朗普为何能再度崛起？政治极化的背后是社会撕裂，民众获得感不强、逆全球化思潮涌动、民粹主义兴起。

　　美国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扩大，1968-2022年基尼系数从0.46升至0.63。在OECD成员国中，美国的基尼系数显著高于其他主要发达经济体。

　　疫情期间，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扩大，美国超宽松货币政策，叠加高通胀削减居民实际收入。1968年，美国前1%的人口拥有12.6%的总收入，前10%的人口拥有35.5%的总收入；2022年，二者的占比分别为20.9%和48.3%。

　　此外，美国阶层固化，年轻一代幸福感和希望的逐步丧失。美国婴儿潮一代（出生于1946-1964年）是最幸福的一代，战后经济高速增长，无需过多的个人选择，只需按部就班就能乘着时代东风过上标准的中产阶级生活：有房有车、定期家庭旅行、足额的子女教育经费、充分的医疗和养老保障等。千禧一代（出生于1981-1996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往往要背负巨额教育贷款、遭遇次贷危机引发的“大衰退”、收入不足以支付房租和房贷、只能继续和父母住在一起。千禧一代当前是28-42岁。

　　上升通道是否顺畅、阶层是否固化可用“绝对流动性”这一指标来衡量：全社会子女30岁时收入超过其父母30岁时收入的比例。比例越高，说明下一代人实现阶层跃升的希望越大。

　　美国的绝对流动性在持续下滑，从1940年的92%下降至1984年的50%。这意味着1940年出生的人群，他们30岁时的收入基本都能超过其父母年轻时的水平；而1984年出生的人群，竟有一半不如父母。

　　如果你出生于1940年，若想要达到父母一辈80分位的水平，只需超过14%的同龄人即可；如果出生于1980年，则需要超过74%的同龄人，竞争更加激烈，阶层跃升愈发困难。

　　接受高等教育是实现阶层跃升的最有效途径，教育机会的不公平正在加剧阶层固化。在美国顶尖私立大学（常春藤联盟、芝加哥、斯坦福、麻省理工、杜克大学）中，约1/6的学生来自顶层1%家庭，校友、运动员、非学术评分是顶层家庭学生申请学校的主要受益路径。其中，对于考试成绩（SAT、ACT）相同的学生，来自顶层1%家庭的录取率比普通申请者高出34%，而来自顶层0.1%家庭的录取率约为普通申请者的2.2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