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博：直辖，对这27个城市是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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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直辖梦。

　　直辖市意味着更高的行政级别、更多的发展机遇、更大的财政自由度。

　　过去这些年，被网友、专家，乃至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建议过直辖的城市有20多个，比如：

　　深圳、广州、成都、武汉、西安、青岛、郑州、沈阳、大连、南京、苏州、杭州、厦门、成都、宁波、哈尔滨、长春、兰州、乌鲁木齐、喀什、洛阳、雄安等。

　　上述城市里，沈阳、长春、哈尔滨、大连、武汉、西安、青岛、广州、南京等都曾经直辖过。

　　1950年代，直辖市一度多至13个，东北就占了7个：沈阳、大连、鞍山、本溪、抚顺、长春、哈尔滨，其中5个在今天辽宁省范围内。

　　50年代，直辖市为何高度集中在东北？因为工业发达。

　　1958年到1967年，是中国直辖市最少的时候，只剩下了北京和上海，天津降格为河北省省会。

　　1967年，天津恢复为直辖市。

　　从1967年到1997年，三大直辖市维持了30年，所以在老一代中国人心目中，大城市就是“京津沪”。什么“北上广”是改革开放之后的说法，至于“北上深”则是最近几年才有的。

　　那么：对于一个城市来说，直辖是否都意味着是“绝对的利好”？

　　对于绝大多数非直辖市来说，直辖的确是利好，但有27个城市例外，它们就是内地27个省、自治区的省会（首府）。

　　原因很简单：一旦直辖，这些城市的经济腹地将大幅变小，虹吸范围减弱，“得到的”可能没有“失去的”多。或者说，短期是利好、中长期是大利空。

　　我们可以通过一个重要的指标，看看省会（首府）城市，是如何垄断一个省区资源的。

　　我选了一个比GDP更准确、更真实、更重要的指标，就是资金总量（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

　　下面表格里，反映了2022年6月，省会（首府）城市资金总量占全省（区）的比重，并跟2017年12月做对比。

　　西宁、银川、拉萨是垄断省内资金最强的城市。西宁的钱，占了全青海省的67.7%，银川的钱占了全宁夏的62.7%，拉萨的钱占了全西藏的57.9%。

　　此外，成都、西安、长春、海口、武汉、贵阳都是非常强势的省会城市。济南、石家庄、南京、呼和浩特相对弱势一些。

　　省会城市之所以能垄断一个省的资源，跟拥有权力有很大的关系。

　　一旦从省会城市变成直辖市，看起来级别高了，但辐射的范围小了，可以虹吸的资源少了，这对于强省会城市来说，可能引发诸多不适应症。

　　早在10年前，我就曾撰文预言：二流直辖市，竞争不过强省会城市。未来天津、重庆可能都会沦落到10名以外。

　　重庆最近两年GDP排序有所上升，但GDP是个神奇的指标，含水率比较高。

　　在更能反映城市竞争力的资金总量上，重庆已经下降到内地城市第八位，2月末重庆的资金总量（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只有5.18万亿，而南京达到了5.31万亿，成都为5.6万亿，杭州为7.23万亿，广州为7.36万亿，北上深均超过12万亿。

　　重庆号称GDP超过了广州，但资金总量跟广州差了2万亿，差距相当于一个沈阳！

　　另外一个直辖市天津，2月末资金总量只有4.1万亿，不到北京的五分之一，排名内地城市第十。

　　北京、上海是一流直辖市，因为获得利好的能力最强，分别位居全国第二和第一。

　　比如过去这几年，北京先后拿下了自贸区、北京证券交易所等重大利好，上海拿下了科创板、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临港新片区等重大利好。这些利好的量级，是其他地方很难比拟的。

　　国家级的利好，基本上先给上海、北京，然后是深圳。最近几年，雄安、海南、珠海横琴也成为利好大户，能给二流直辖市（重庆、天津）的就不多了。

　　在获得中央层面利好上，普通省会城市跟二流直辖市差不多，但省会城市还有一个独门优势：腹地大、可以虹吸的资源多。

　　为什么重庆直辖之后，一直搞不过成都？就是因为四川省更大，人口更多，可以更有力地支撑成都的发展。

　　各地都在搞强省会，其中四川、陕西、湖北最典型，恨不得把全省的精华都装入省会城市，让省会城市代表全省参加全国竞争。

　　在这种背景下，如果让省会城市直辖，对全省堪称一场灾难。省内经济将很难运转，因为落后地市要靠转移支付生存，其中一部分来自中央，一部分来自省里。省里最富庶的省会城市单飞了，剩下的地市怎么办？

　　中国正在致力于实现共同富裕，解决地区发展差距，所以不会鼓励这种加速两极分化的直辖。

　　另外，中国传统的省会城市，往往处于地理、交通的要冲，比如武汉、成都、广州、郑州、西安、长沙、沈阳等，无不如此。很多省会城市统领一方，已经上千年，甚至2000多年了。

　　这类地理中心型的省会如果直辖，对本省来说相当于掏去了心脏，整个省将变得支离破碎，很难管理。

　　想想看，如果成都、武汉、西安、郑州等城市直辖，四川、湖北、陕西、河南怎么办？这个省将变成什么形状，如何管理？

　　省会城市一旦直辖，就等于放弃了虹吸全省的特权，腹地大幅变小，短期看是利好，长期看是利空，天津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如果天津1967年之后不直辖，而是安安静静地做河北省省会，发展水平会比今天好很多。

　　比如有网友希望广州直辖。如果真的让广州直辖，让深圳当广东省省会，广州跟深圳的差距只会更大。浙江也是如此，如果杭州直辖，宁波当省会，那么宁波将迅速拉近跟杭州的差距（目前资金总量差一半）。

　　对于非省会城市来说，直辖则基本上都是利好。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城市面积较小，直辖的时候还会伴随着扩容。虽然扩容进来的，大概率是经济发展滞后的区域，但这也相当于增加腹地。

　　比如深圳、厦门都面积狭小，一旦直辖都大概率伴随着扩容。比如惠州的大部分地区（或者全部）可能合并到深圳，漳州的大部分地区可能合并到厦门。

　　从行政级别、管理权限上看，15个副省级城市，是距离直辖市最近的，也是最容易晋级的。

　　15个副省级城市中，10个是省会城市：广州、武汉、哈尔滨、沈阳、成都、南京、西安、长春、济南、杭州。

　　5个是计划单列市：深圳、厦门、宁波、青岛、大连。

　　上文已经分析过，对于省会城市来说，直辖弊大于利。但对5个计划单列市来说，则完全不同，直辖完全是利好。因为它们本来就没有通过权力向周边虹吸，他们的虹吸是通过市场方式实现的。

　　事实上，5个计划单列市已经是“半直辖”状态了，他们拥有省级经济管辖权，中央发文的时候他们的名称也往往跟所在省并列，而且只用向中央交税，不怎么向本省交税。

　　再比如：5个计划单列市拥有发债权，自己可以决定何时发地方债、发多少债，只需要向国家发改委报备即可。而他们所在省的省会城市，比如广州、福州、杭州等，就没有独立发债权，需要向省里申报，获得省里批准、并报备发改委之后，才能发债。

　　重庆就是从计划单列市，升级为直辖市的。而省会城市升格为直辖市的先例，50年代之后就没有过，天津1967年二次直辖是恢复直辖。

　　国家为何要设立计划单列市？

　　主要原因是，沿海经济大省人口多、经济总量大，从平衡中央和地方关系的角度看，对超级大省要“分而治之”。

　　设立直辖市，也是干这件事的，性质一样。区别是：计划单列市只向前迈了半步，实现了50%的直辖，还有半步暂时没有走。

　　跟多数国家相比，中国的省级行政区域明显偏少。

　　比如日本、越南的面积，都分别只相当于中国两个省的规模，但日本设立了47个一级（省级）行政区，越南设置了58个省、5个直辖市。

　　美国国土面积跟中国差不多，人口相当于中国的四分之一，美国的省级区域（州）是50个。

　　中国主要省份的疆域，比如汉地18省，大致是在明朝中期基本成型的。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近600年了，中国人口增长了14倍。未来调整行政区划，适当增加省、直辖市的数量，是有必要的。

　　民国时期，由于地方势力一直比较强，国民政府为了实现政令畅通，一直计划着“缩省”。

　　1940年，民国省制设计委员会通过了地理学家胡焕庸的“缩省”草案，这份草案一共有两个方案，方案一是将全国分为59个省，3个特别行政区，两个地方（蒙藏）（下图）；方案二是将全国划分为64个省，两个地方（蒙藏）。此外，仍然维持12个直辖市。

　　1941年，地理学家黄国璋提出了58个省区、12个直辖市的方案。下面是58个省区的示意图：

　　不过上述方案均未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