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柒：守住底线，滚石上山

lameihua

　　明天就要上班了，总想说点什么。

　　每年年底的慷慨激昂与满心期待，终究还是要在第二年初回归现实、直面残酷，并不得不自问，世界真的有变好吗？

　　对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答案却又很简单。年前的展望，几乎一致认为2023年是中长期牛市的大底部。不过，当人们每次进行历年回溯时往往又会发现，历史对未来的预测从来没有对过，且往往错得离谱。

　　所以，我们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底部可以很深，又可以很长，但一年的时间又很短。这意味着，即便2023年股市表现仍然不如意，“2023年是中长期牛市的大底部”这个结论也依然适用，因为底部的确还在，这就是中国“话术”。

　　尽管，2022年12月31日公布的制造业PMI已经是连续三个月下降且均低于荣枯线，但这并不能阻挡人们对第二年的乐观预期。站在当前时点看，人们更多拥有的是盲目的乐观情绪以及2022年太过于痛苦后的自我安慰。2022年12月，制造业PMI降至47，而2005年以来仅有5个月份低于这一数值，分别是2008年10月至2009年1月（分别为44.60、38.80、41.20和45.30）以及2022年2月（35.70）。

　　2022年以来，中国经济头上始终有三座大山压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地产行业政策的真正放松始于2022年11月中下旬，疫情政策的真正放松始于2022年12月中旬，美联储加息步伐的放缓预期始于11月中旬、确定则始于12月初，而市场在过去一个月已经抢跑了许多。这意味着上述三座大山的放松实际上无法解释近期数据上的低迷，而人们的乐观情绪则可能源于对未来的心理期盼或自我安慰。

　　上述三座大山是我们看到的表面景象，实际上中国经济面临的问题背后有着更复杂的逻辑，那就是长期潜在经济增速已经被破坏了，这使得把潜在经济增速当成锚的实际经济增速变得愈发捉摸不定。

　　特别是，如果我们以12月移动平均值来作为衡量标准，则会发现2022年4月以来制造业PMI始终低于荣枯线且2021年7月以来制造业PMI总体一直趋于下降。这意味着，中国经济基本面的下行或或者说市场的疲弱真正始于2021年7月（即2021年下半年），是具有内生决定力量的，而疫情政策、地产政策及美联储加息等三座大山仅是使中国经济下行的表面力量。

　　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激活2022年的超额储蓄。2022年前11个月，新增居民户存款与贷款分别为14.95万亿元和3.65万亿，存贷差高达11.30万亿，基本是过去十年的合计，且新增居民户贷款仅是新增居民户存款的1/4不到。进一步看，如果以四年移动平均值来看，2022年前11个月的新增居民贷款与新增居民存款的比值约为62.67%，这一比例自2019年以来连续四年下降，这意味着2022年前11个月的新增居民贷款本应为9.37万亿，即2022年前11个月居民户的超额储蓄可能超过5万亿。

　　超额储蓄大量存在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预期偏弱致使居民信贷需求不足，二是股市偏弱导致居民户找不到可配置的资产。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同样可能有两个，一是通过加大对消费信贷与住房消费的政策支持力度激活居民储蓄，二是激活资本市场使其对投资者来说更充满期待。

　　目前看，上述两个政策思路的第一个已经比较明确，第二个政策思路也许只能听天由命，近期想办法将居民户超额储蓄笼在一起（如养老金）可能也是重要思路。因此，政策的方向是如何更快地激活居民户的超额储蓄。

　　这几年，政策可以任性地忽上忽下，情绪可以不间断地反复，但有些东西却只能在特定的轨道上缓慢地进行调整，比如经济这驾马车的运行与市场体温感的变化。这种环境下，政策与情绪都必然且无奈地成为现实的扰动项，且“扰动”这个词显然无法体现政策的冲击力。人们可以在自转的地球上昂首前行，却无法在旋转的罗盘上站稳脚跟。经济这驾马车亦是如此，您很难指望它在已经变轨的道路上稳步向前而不偏离轨道，因为它运行的环境总是循环“春夏秋冬”的故事。

　　每年的年初很重要，所以业内会有所谓的“开门红”说法。但是，人们往往在“开门红”的“春风行动”中、迷失自我，更多靠想象度过，而在秋收与冬藏季节常常又无所适从，且往往不得不抱着再“苦一苦”“熬一熬”的心态度日如年。2022年及过去的很多年如此，你又如何确信2023年不会重复呢？

　　此时笔者最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画面会重现。积极的信号是，心气还在；可怕的未来则是，心气没了。所以关键是，要稳气、提气。

　　守住底线，不要把预期打太满；滚石上山，时刻绷紧心里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