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刘汉拥有多个政治上的耀眼光环,如今早已是身陷囹圄,风光不再。
今天上午8时31分,刘汉、刘维等36人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以及故意杀人、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等案件由湖北省咸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法庭首先就起诉书指控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骗取贷款,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和受贿事实进行法庭调查。(3月31日《法制网》)
2013年8月,公安机关成立“1·10”专案组开始对刘汉涉嫌窝藏、包庇等严重刑事犯罪进行全面调查。刘汉等36人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杀人、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等案,经依法指定管辖,由湖北省咸宁市人民检察院于2014年2月20日向咸宁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那么,刘汉等人到底犯下了多少令人发指、不可饶恕的罪行?又究竟有何底气在四川掀起腥风血雨呢?
一、出身贫寒,神秘发迹
今年48岁的刘汉出身四川一户贫寒之家,底层打拼几十年,变身矿业大亨、资本大鳄。在他这条惊险离奇的成长之路上,布满骗局、暴力和不为人知的秘密。发迹之后,刘氏一家乐善好施。母亲每月礼佛,刘汉常常“见人就撒钱”,旗下公司捐建的“希望小学”历经汶川特大地震而屹立不倒。
由成都市往西北大约30公里,便到了刘汉的老家广汉市。这里是蜀地要衢,也是三星堆古蜀文明发祥地。据有关媒体,刘汉早年生活非常艰苦,父亲刘章科是什邡人,抗美援朝时参加了志愿军空军,在后勤部队。后来复员到了广汉,开始分配到广汉郊区的新丰中学做物理老师,随后调回市里的北外中学,1990年代因脑瘤去世。老街坊至今记得,刘章科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经常帮街道门店写毛主席语录。
刘汉的母亲叫李万珍,人称李娘。早年在广汉北街上卖针头和麻线,老邻居们都记得李娘那时每天早上六七点钟就背着背篓上北街,把针头和麻线铺在一个门板上卖东西。李娘生下三子二女,依次是刘坚、刘萍、刘汉、刘勇和刘英。如今李娘已经70多岁了,被刘汉接到成都住,不过每月农历初一和十五,她都要自己回广汉,去炳灵寺烧香拜佛捐功德。
那么,原来一贫如洗的刘汉是如何攫得第一桶金的呢?对此市场上充满了各种传闻。据《华西都市报》一篇报道称,他号称西南财经大学毕业,在1980年代初开始在广汉做建材和成品油生意,经过数年打拼有了原始积累。29岁进入期货市场,赚得第一桶金并进入亿元富豪之列。
1992年,经“高人”点拨,刘汉开始在曾蜚声海内外的成都红庙子市场炒期货。红庙子位于成都市中心城区东北方向一条二百多米的小街上,是中国股市历史上一个著名的股票原始交易市场。从1992年春天开始,红庙子股票自由市场进入鼎盛时期。在那条狭窄的小街两旁,摆满了办公桌,桌上放着成堆的人民币。
每天从上午10点左右到晚上9点,都有手持各种股票或权证的人们前来交易。“散户”手里拿着股权证,一边走,一边叫卖;“中户”们租一张桌子沿街摆放,上面放着各种股票,不急不躁地喝着茶,好似“姜太公钓鱼”;“大户”们则租一门面或附近的写字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暗地里操纵行情。
多年以后,刘汉曾向四川一位记者透露,自己是在1994年通过炒钢材期货发家的。他称当时中国钢材现货市场低迷,期货市场的钢材被爆炒,价格直升至每吨3500元。但现实中的钢材价格却只有每吨2800元,销售不出去。成钢、重钢的库存产品堆积如山,刘汉集中所有资金,和成钢、重钢厂签下了旁人看来近乎疯狂的合同,以比市场价每吨高200元的价格收购钢材厂库存产品,然后拿到期货市场沽空。成钢约4万吨的钢材,被刘汉一网打尽,这么一进一出,刘汉一下子就斩获近亿元。
二、利用商机,风生水起
刘汉就这样通过期货市场攫取第一桶金之后,便在涉足机场、公路、白酒、水电等实业投资,虽然坐上了金路集团董事长的宝座,但是,他常年则隐身幕后。据说,刘汉行事虽一贯神秘低调,但在四川资本界早为人熟知。多年来,媒体仅在一次金路集团股东大会上亲见其人。不仅如此,即使汉龙集团中层以下员工,也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刘汉本人。刘汉最为国人熟知的事情,就是其旗下汉龙集团捐资修建的“刘汉希望小学”在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中屹立不倒,被誉为“史上最牛希望小学”。
不仅刘汉不为人们所熟知,就是旗下的汉龙集团在国内财经界也鲜有熟识,然而,汉龙集团在国际矿产市场却享有盛名。据有关资料显示,2010年,汉龙集团进军国际铀矿市场,完成了对非洲纳米比亚境内Marenica公司铀矿项目的收购,成就了中国民企第一次向铀矿市场的进军。两年后,汉龙集团进军国际铁矿市场,完成了对非洲喀麦隆境内Sundance的公司战略收购,占据世界第三大未开发的铁矿石产区,目标是继力拓、必和必拓、淡水河谷之后的全球第四大铁矿石供应商。
但是,刘汉矿业帝国根基最深、耕耘最久的,当属国际钼矿市场。早在2009年,汉龙集团先后收购澳大利亚钼矿有限公司和美国通用钼业公司,成就当时中国民企在澳洲最大收购项目,并使得集团拥有的钼矿资源量成为世界第一。2013年初,刘汉成为美国尤里卡北部希望山(Mount Hope)一项价值13亿美元的“山顶爆破计划”的主要出资人。美国土地管理局已批准了该项钼矿开采计划。这使刘汉矿业帝国更上一层楼。
三、一边积累,一边犯罪
刘汉一方面经营矿业帝国,大肆积累资本,据专案组侦查结果表明,刘汉黑社会组织已坐拥资产近400亿元,购置车辆数百辆,其中不乏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等大量顶级豪车。另一方面敲诈勒索,寻衅滋事、无恶不作,为所欲为,甚至杀人敛财,制造命案,在四川掀起腥风血雨,成为千夫所指的罪犯。据检方指控,刘汉等人的行为已构成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妨害公务罪、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开设赌场罪、非法买卖枪支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非法经营罪、串通投标罪、故意毁坏财物罪、窝藏罪、骗取贷款、票据承兑、金融票证罪等21项罪名,共涉及9条命案,其中5人是遭枪杀。
2013年初春,刘汉犯罪东窗事发。据知情人士透露,刘汉事发澳门赌博,“但究竟是赌钱,还是洗钱,现在还不得而知。”3月13日,刘汉和妻子在北京首都机场被警方控制。刘汉被警方控制之后,其妻子、前妻、部分家庭成员也都被带走接受调查,甚至连四川家中的保姆也在调查之列。两天之后,潜逃多年的公安部A级通缉令通缉的重大杀人犯罪嫌疑人刘勇被公安机关抓获。刘汉涉嫌窝藏、包庇其弟刘勇的严重刑事犯罪的罪行已经开始浮出水面。
2013年7月3日,被咸宁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8月7日,被咸宁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昨日,咸宁市人民检察院对刘汉提起公诉。2014年1月15日下午,政协四川省第十一届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通过,因刘汉涉嫌犯罪,政协四川省第十一届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通过决定,免去刘汉政协四川省第十一届委员会常务委员职务、撤销其省政协委员资格。于是,刘汉从一个四川政商两界炙手可热的头面人物沦为千夫所指、罪大恶极的罪犯。
刘汉,如今虽然已近知天命之年,但是早年曾为广汉的“江湖老大”。上世纪90年代中期,国内钢材现货和期货价格出现较大落差,刘汉伺机大肆收购数万吨钢材,拿到期货市场沽空,一举获利近亿元,并跻身亿元富豪行列,成为四川政商两界的头面人物。刘汉控制的汉龙集团持有境内外上市公司5家,其中国内1家,为金路集团;海外4家。刘汉拥有全资及控股企业30多家。
2013年4月,公安部成立“1·10”专案组,指定此案由湖北警方侦办。办理该案的公安民警辗转四川、北京、广东等10余个省市,行程数10万公里,全力侦破此案,追缴军用手榴弹3枚、各类枪支20支、子弹677发、钢珠弹2163发,依法扣押、查封、冻结刘汉等人及汉龙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名下的巨额资产,掌握了大量刘汉、刘维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犯罪和指使杀人等主要犯罪证据。
四、结成团伙,建立武装
早在1997年3月,刘汉在绵阳成立四川汉龙集团公司后,安排孙某以设立保安部为名招募一批人,建成一支打手队伍;授意刘维网罗一批“小弟”,购置大量枪支弹药,在广汉建立一支“地下武装”。这两支队伍的武力之强大,令人闻之变色:2013年该组织被一网打尽时,仅公安机关追缴的就有军用手榴弹3枚,国产五六式冲锋枪、美制勃朗宁手枪等枪支20支,子弹677发、钢珠弹2163发,以及管制刀具100余把。
拥有了自己的打手和“地下武装”,刘汉一伙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在1998年残杀周政之后,刘氏兄弟在广汉的赌博游戏机、高利贷市场一家独大,后来陆续控制了广汉及周边县市的采砂、建筑、建材市场;杀害熊伟、王永成后,刘汉在绵阳的房地产开发从此没了阻力。此后,刘汉又拿下绵阳机场、绵阳“汉龙大桥”等优质项目,并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收购丰谷酒业。
2000年,刘汉将汉龙集团总部从绵阳迁往成都,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张。汉龙集团所向披靡,只要是刘汉出面,几乎没有拿不下来的项目;只要是该组织插手的工程和项目,其他参与者自会主动退出。
经济实力加速扩张的背后是更多的黑幕。大量证据显示,刘汉安排孙某、刘小平等人通过放高利贷、操纵股市、违规并购,从高利润的房地产、矿产、电力、证券等领域敛财数以亿计。刘汉等人掌控的全资、控股、参股公司多达70家,其中上市公司2家,境外公司4家;以汉龙高新、广汉佳德、凯达实业、四川平原、丰谷酒业等公司为贷款融资平台,骗取贷款46亿元人民币;入股境外赌博公司,组织邀约境内居民前往澳门参赌,以“洗码”方式非法获利2.3亿元港币。
五、手段凶残,屡犯血案
据有关媒体报道,1993年以来20年间,刘汉、刘维等36人组成的犯罪集团无视国家法律,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大肆进行违法犯罪活动,攫取巨额经济利益,称霸一方,无恶不作,在四川省广汉、绵阳、什邡等地及部分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和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社会治安、经济和社会生活秩序。其中,故意杀人5起致6人死亡、故意伤害2起致2人死亡、非法拘禁1起致1人死亡。此外,刘汉犯罪集团还千方百计拉拢腐蚀国家工作人员,寻求保护,巩固和扩张其社会影响力。纵观刘汉犯罪集团20年的犯罪史,可谓是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上世纪90年代初,刘汉带领刘维在广汉开设赌博游戏机厅起家,网罗一批社会上混混,大肆敛财。1993年,刘氏兄弟公然撕毁法院封条、持枪妨害公务,由此恶名远扬。同年底,刘汉用不正当手段获取一笔贷款,与孙某等人联合做生意,完成了原始积累。
1998年,刘汉的公司在绵阳市游仙区小岛村开发房地产,因拆迁补偿问题与村民发生激烈冲突。为此,公司保安唐先兵等人将带头的村民熊伟乱刀捅死。此案一出,村民噤若寒蝉,刘氏房地产开发顺利推进。就在熊伟被杀5天后,在广汉,为了垄断赌博游戏机市场,刘维派“小弟”曾建军等人将竞争对手周政当街枪杀。
仅过了一年之后,绵阳另一黑道人物外号叫“大叫花”的王永成扬言要炸掉汉龙集团。10多天后,王永成被刘汉手下孙华君派人枪杀。2000年9月,仅怀疑老街坊梁世齐私吞3万元养狗费,刘维指使手下将其杀害。2002年5月,刘汉的保镖仇德峰、桓立柱等人在成都一娱乐城无故生事,召集多人猖狂殴打无辜群众,致1死多伤。
然而,让人不解的是,在这一系列命案中,前后只有罪犯仇德峰被轻判4年,其他凶手全都逍遥法外。依旧肆无忌惮的血腥打杀,刘汉黑社会组织在广汉、绵阳等地迅速确立了“江湖老大”地位。据警方专案组侦查获取的大量证据表明,在长达近20年中,刘汉黑社会组织涉嫌实施故意杀人、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等严重刑事犯罪案件数十起,造成9人死亡,9名被害人中有5人是遭枪杀身亡。
六、花费重金,寻求庇护
20年来,刘汉攫取巨额的非法所得,一方面用于购买枪支、刀具、车辆等作案工具,资助犯罪作案的组织成员逃跑藏匿、逃避打击,为打杀有功的组织成员发放工资奖金或购买住房、毒品;而另一方面,刘汉自治罪恶深重,因此不惜花费重金寻求“保护伞”,并通过行贿骗取政治资本。
被警方控制前的刘汉,拥有多个政治上的耀眼光环。2009年“胡润慈善榜”四川“首善”、四川省政协常委、四川汉龙集团董事局主席,拥有上市公司和数十家分公司。其捐助的“刘汉希望小学”在汶川地震中屹立不倒,更为全国人熟知。其实,在这些耀眼光环的背后,在其老家广汉,很多人提起刘汉,都称其“黑老大”。
在刘汉同案中一起被提起公诉的,还有当地3名政法干部:原德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政委刘学军、原德阳市公安局装备财务处处长吕斌和原什邡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刘忠伟。据刘维供述,除了送金钱财物,他几乎每周都会和这三人在自家的会所里聚会,一起寻欢作乐,甚至吸食毒品。由于这种特殊的关系,刘学军以隐匿、销毁案卷材料为条件,请刘汉帮助其升迁,发生命案后多次通风报信;刘忠伟、吕斌为刘维提供枪支配件和子弹。
为寻求更大的保护伞,刘汉不仅大肆结交各级官员,还利用自己的妻子结交官员夫人,从而接近更重要的高官。近年来,刘汉的关系网随着经济实力的扩张水涨船高,从最先起家的广汉、德阳,辐射到绵阳、成都,乃至北京。尤其是有了省政协常委的身份后,他结交的官员级别已非普通富豪所能比。为拉拢腐蚀官员,刘汉不惜重金铺路。据刘汉的前妻杨雪交代:“刘汉会带我一起跟他们吃饭,向他们赠送黄金、翡翠等贵重物品,价值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有时候还会通过赌博向他们行贿。”
据说,刘汉对朋友也大方,逢年过节,给朋友的红包上万元。刘汉曾经向王军提及,他有一次在澳门,赌债不计算在内,光是消费,就花了70万,其中花费25万元给他人提供一位小有名气的女艺人过夜。
刘汉在寻求“保护伞”上不惜花费重金,果然得到超乎寻常的效果。据有关媒体报道,早在2001年,刘汉与一“贵人”风云际会,因而得其帮助。当年,刘汉被列为公安机关查处名单,其花巨资攀附上某位领导,将他从查处名单上撤除。此后,刘汉通过资本运作迅速把产业扩充到外省、外国,建立了矿业帝国、资本帝国。从此,刘汉、刘维涉黑团伙的背后开始形成了一条“官黑勾结”利益链条,而这一链条正是刘汉能在四川坐大成势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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