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西安疫情什么时候迎来拐点

lameihua

　　去年我全程研究了武汉和湖北的疫情数据，现在利用自己的思维和分析方法，为解决西安疫情出点力。

　　一、西安疫情逻辑数据图

　　1.西安疫情的四级6个水库

　　这是我手画的西安逻辑数据图。下面我用疫情水库打比方，一点点解释：

　　这个图中的水库，从上游到下游，一共分为四级，6个水库。

　　第一级水库1个，全体西安人，就是现在住在西安的所有人的集合。这个水库也有上游来水，即从国外进来的，还有外地进入西安的人。原则上，在封城阶段，这个水库里的人只能进，不能出西安。但它会向下游水库放水。

　　第二级水库2个，一个是水库2重点观察人群，一个是水库3密切接触者和密切接触者的密切接触者即次密。这两个水库的上游来水，都是第一级水库。

　　但它们向下游放水。

　　水库2，重点观察人群是与确诊或无症状感染者有多种关联的人。这个水库向下游流出的方向是三个：一是观察时间足够长，一直阴性，一直未感染者，解除观察，回到好人群体。二是成为无症状感染者，进水库4。三是确诊后进水库5。

　　水库3，密切接触者和次密，是与确诊人群和无症状感染者有明确时空交集的易感人群。这个水库也是三个向下游流出的方向，跟重点观察人群水库2流出的三个方向一样。

　　第三级水库2个，一个是水库4无症状感染者，一个是水库5确诊人群。这两个水库的人群，都能传播病毒。我们建立防疫体系的目的，就是要从全体人群中准确、完整地分离出这两个群体的人群。

　　水库4无症状感染者有两个向下游的流向。一个是多次检测都转阴，解除隔离，回到健康人群。一个是确诊，进水库5。

　　水库5只有一个流向，住院治疗，进入水库6。

　　第四级水库只有一个，就是住院治疗人群，水库6。这个水库向下游有两个流向，一个是治好出院，再一个就是死亡。

　　2.西安疫情研判的难点

　　我们如果要对疫情进行准确的研判，需要把上面的图弄得准确无误，清晰完整。上图逻辑链条是清晰的，配合逻辑链条，就有一个数据链条。准确地讲，先有逻辑，后有数据；或者是数据随着逻辑走；也即数据是逻辑派生的。

　　为了把这个问题讲清楚，我这次深入地来谈谈这6个水库：

　　（1）水库1和上游来水是清晰的。这个不多讲。

　　（2）西安疫情，水库2和水库3存在很大问题。

　　水库2重点观察人群和上游来水多少，现在不清晰。这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西安本地疫情管理部门有数据，但没有公布。还有一种情况是，因为西安流调力量不够，所以水库2的上游来水是不清晰、不完整的；积压了太多的数据，数据有欠账。

　　水库3密接和次密的道理一样。

　　正常情况是：当确认一个确诊患者，确认一个无症状感染者时，因为这两类人传播病毒，因此流调及时跟进，准确判断出每个感染者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感染，然后从感染的那一刻起到隔离期间他的时间和空间轨迹，即他什么时间到过什么地点，然后在全市的人群中寻找跟这个感染者有轨迹重合或接近的对象，找到后，明确是密接和次密的，进入水库3隔离；不能明确是密接和次密的，进入水库2隔离，成为重点观察人群。这样就能建立起水库2和水库3的数据。全部感染者的水库2和水库3的数据都能完整清晰、准确无误地建立起来，则水库2和水库3的数据就是合格的。

　　现在水库2和水库3，西安因为流调力量不够，从12月16日起，有些感染者为什么感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感染，是不清晰的。然后向上游追踪这些感染者的密接和次密，以及重点观察人群，也有问题。我的判断是：西安有水库2和水库3的数据，但没有公布；更为关键是，即使他们有水库2和水库3的数据，可他们的数据链也是不完整的，有很大的缺失，更不能谈准确无误。即追踪每个感染者的密接和次密，以及重点观察人群，这个工作有相当程度的欠账。也即有些感染者的密接、次密和重点观察人群，还在水库1里，没有向下流到水库2和水库3，还没有识别出来，没有隔离。他们和健康人群还混在一起。但由于他们是易感人群，且同感染者有时间和空间的交集或接近，因此他们没有被识别出来，就是传播风险。

　　也即西安疫情的研判，难点一是重点观察人群、密接和次密这两个群体数据没有公布，而且我个人估计是极不完整的，有很多的欠账，更做不到准确无误。

　　（3）西安疫情，水库4和水库5的上游来水存在极大的问题。这个是关键的关键。

　　第三级水库中，水库5即确诊人数的数据是清晰完整的，但到现在为止，水库4即无症状感染者的数据却并不是清晰完整的。可能西安疫情管理部门有这个数据，且应该是清晰完整的，只是他们没有公布罢了。然后第四级水库6的数据也是清晰完整的。这是好的方面，不好的方面，在于三级水库的数据来源有问题。

　　这才是解决西安疫情的关键，关键中的关键。

　　正常情况下，水库4的来源应该是上游的两个二级水库，即水库4无症状感染者，来自于水库2重点观察人群和水库3密接+次密；水库5确诊人群来自于水库2重点观察人群、水库3密接+次密+水库4无症状感染者。不正常情况是，水库5还有一个来源，即直接来自于水库1，也就是图上的虚线，即来自于每次全民检测，直接检测出一批感染者。水库4也有一不正常情况，即直接来自于水库1的全民检测，因为空间的原因，这条虚线我没在图上画出来。

　　为什么说这是一种不正常情况呢？它不正常就不正常在：它表明疫情还存在隐秘传播现象，且前面的检测和流调没有发现其传播路径和传播范围，也实际上是西安的流调工作存在太大的欠账，无法从水库1中清晰完整地识别出重点观察人群、密接+次密人群。疫情存在隐秘传播，以及检测和流调工作无法从水库1中清晰完整地识别出重点观察人群、密接+次密人群，这个才是目前西安疫情防控工作的关键不足点。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建立防控体系的目的，就是要区别正常人和感染者（确诊者和无症状感染者），正常人群太大，整个西安地区有1300多万，这个群体太大，因此要通过流调，极大地缩小防控工作的范围，找到防控工作的重点。即通过流调，准确无误、清晰完整地识别出水库2重点观察人群和水库3密接+次密，解决它们才是重点。但前提是水库2和水库3要做到准确无误+清晰完整。如果西安做到了准确无误+清晰完整八个字，那么西安的疫情防控工作量至少可以减少一半，少做太多的无用功。此时要发现感染者，我们只要重点解决水库2和水库3就可以了，当然，辅之以全民核酸检测。在这个防控体系中，全民检测是基础，重点在准确无误地建立水库2和水库3的数据。现在因为水库2和水库3做不到准确无误+完整清晰， 因此西安的防控工作，就得反复去折腾水库1，即反复做全民检测，而且每次做了，都要发现很大一群感染者。原因就在于前面的感染者发现了，但不能把跟他们有时空交集或接近的人群一个不漏地搜索出来，进入水库2和水库3。这些漏网之鱼中，有些人暂时是潜伏者，因此不久后他们就会传染疫情，出现隐秘传播链。

　　而昨天公布的前天的数据，第四次核酸检测，全民筛查查出62人，在水库2和水库3中查出92人，一人是主动到检测点查出的。这样可以看到，前天的数据，隐秘传播和定向查出的人的比例为（62+1）=63：92，即到前天为止，西安隐秘传播的比例还达到63/155=40.65%,超过2/5;这个比例太大了，离清干净还很远。

　　所以，隐秘传播是关键，之所以存在隐秘传播，是因为检测和流调工作无法从水库1中清晰完整地识别出重点观察人群、密接+次密人群。西安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后面的疫情防控时间就会被拖长，什么时候解决了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西安的疫情防控工作就大头儿朝下了。

　　隐秘传播之所以是关键，是核心，是因为一个人可以搞乱一座城。几个人可以让一座上千万的城市封城。比如12月4日巴航PK854航班的两个辽宁人和1个新疆人，导致整个西安封城。其中最核心的链条，就是雁塔南路紫薇永和坊子牛门诊部出现隐秘传播。这是典型的一个隐秘传播链封锁一座城。

　　之所以一个隐秘传播链条封锁一座城，在于西安流调工作太薄弱。西安是国际化大都市，上海、北京、广州、深圳不是吗？而且上海还搞了进博会。之所以上海搞了进博会不用封城而3个巴航入口患者搞垮西安一座城，就源于西安流调不合格。

　　西安被处理了26个干部，我没有去看到底处理了谁，他们在什么岗位上工作。但通过上面的分析，我很清楚，国家处理他们，一点儿都不冤。城市治理成这样儿，跟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相比，差距很大。张文宏在上海，尽管他论文有点问题，可他于疫情防控，就是上海的定海神针。他的脑筋太清楚了。西安尽管有华西医院和第四军医大学，但西安没有张文宏，或者西安有自己的张文宏却没有起到作用。

　　3.西安疫情到底有几条传播链？

　　西安疫情源于12月4日巴基斯坦伊斯兰堡飞来的PK854航班，在那个航班上，有三个中国人感染。其中两个辽宁人于次日确诊，另一个新疆人丁某于12月8日在隔离期间确诊。本土感染者的源头都是这趟航班。

　　（1）第一个播链条。12月8日，在灞桥区隔离酒店专班工作的21岁的向某确诊，他是这趟航班的第一例本土感染者，具体工作是负责隔离酒店送餐、收垃圾和消杀工作。也即他不是在机场感染的，而是在隔离酒店感染的。他传染给了他的同宿舍同事张某，张某12月13日确诊。这条传染链条，只传染了这两人。因为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和社会隔离着的。

　　（2）第二个传染链条，就是雁塔南路紫薇永和坊子牛门诊部药房工作的郭某，女，26岁；11日确诊。在后面每日公布的疫情中，没有讲清楚这个病例是怎么感染的。郭某租住在雁塔区长延堡街道丈八东路2号，在12月5日至11日每天均乘坐公交车上下班，同时去过多家餐饮店、商场、便利店、快递站等。这个链条后续如何传播，也很模糊，并不清楚。

　　（3）第三个传播链条是12月14日确诊的刘某某，杨某和张某某。刘某某71岁，她12月4日下午同家人送外甥出国到过机场，与巴航PK854航班乘客无时空交集，但有接近（德尔塔可通过气溶胶传播，或通过感染厕所门把、洗水龙头等传播）。刘某某12月10日发热没有及时就诊，杨某是她的女婿，张某某是杨某的同事。他们都是长安大学家属院的。12月15日确诊的刘某某、赵某，亦是杨某同事。

　　但12月16日确诊3人、1个无症状感染者，确诊3人感染链清晰，但那个无症状感染者，10岁男孩高某某某，住朱雀大街南段紫郡长安小区北区，他怎么感染的不清楚。同样住这个小区北区的29岁女闫某某，她的感染链条也不清楚。

　　到12月17日及以后，每天都有人向前怎么感染的不清楚，向后怎么传染的也不清楚。

　　换句话说，西安疫情可能有三条或四条传染链。第一条传染两人，且仅传染两人，是隔离酒店工作人员。这条清楚。第二条是长安大学家属院，这条相对清晰，但极有可能并不完整，做不到准确无误。这条传染链也是目前所知传播范围最广的。第三条，雁塔南路紫薇永和坊子牛门诊部这条传染链怎么感染的，向下如何传染的，公布的数据完全不清楚。第四条可能是传染链，也可能是从属于第二条或第三条的，就是朱雀大街南段紫郡长安小区北区传染链，这一链条的情况，公布出来的数据完全不清楚。

　　也即西安疫情的传染链条，至少三条，也可能是四条或五条。但只有一条是完整清晰的，还有一条相对清晰但不完整，不准确。另外一条、两条或三条，既不清晰，更不完整。

　　二、西安什么时候解封

　　1.西安疫情公式

　　要判断西安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只要给出几个公式就清楚了。

　　第一个公式：每日新增出院人数+每日新增死亡人数>每日新增入院人数。这个公式描述的是水库6的水位，水位不再涨，疫情结束在望。但它不能决定解封时间。

　　第二个公式：每日新增无症状感染者人数<无症状感染者解除隔离人数+无症状感染者确诊人数；且连续7到10天，未从一级水库发现无症状感染者。这后一个条件，是为西安特别设置的，这是流调不足带来的副作用。

　　第三个公式：连续7到10天，未从一级水库发现新增确诊。这个条件也是为西安特别设置的，这也是流调不足带来的副作用。如果是上海，这个条件不需要。

　　公式二和公式三的主要作用，一是发现新增无症状感染者，二是确认西安没有隐秘的传播链条，也即通过十几次的核酸检测，把隐秘传播链条打捞干净了。

　　公式四，每日新增重点观察人群数量<重点观察人群解除观察人数+重点观察人群中每日发现无症状感染者人数+重点观察人群中每日新增确诊人数。

　　公式五，每日新增密接+次密人数<水库3中每日解除隔离人数+水库3中每日发现的无症状感染者人数+水库3中每日新增确诊人数。

　　公式六，水库1，做完12到15遍核酸检测+水库1中直接发现的无症状感染者或确诊患者持续减少至零+且7到10天没出现一例无症状感染者或确诊患者。

　　当西安疫情同时满足上述公式2、公式3、公式4、公式5和公式6时，可以解封。

　　2.西安疫情数据推演

　　西安传播的是德尔塔，吴尊友说德尔塔一般传染5到8人；网上公布的德尔塔的传播率4.04到5,10天传4代，我们以此为基础来进行推演。本来，如果西安上图中的数据是完整的，我们不用这个办法来进行推演，用上述公式推演会很准确。但是西安上述数据链是不完整的，缺失很大，因此就用这个办法来进行推演。但是，这个办法算出来的错讹会比较大，仅仅只能做参考。尽管如此，我仍用这个办法来进行推算。

　　西安疫情12月4日传入，12月23日封城，相隔19天，按传播8代计算，传播率按正常4.5计算，但考虑中国人戴口罩，因此传染率降低到2推算，则从12月4日到23日，由一个传染链条引发的西安传染人数应该是：6561人。如果是两个链条，则应该达到13122人。如果是按2.5的传染率，一个链条可以传染22519人。这个数据就很恐怖。

　　这里关键是传染率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在此基础上再打一个折，估计西安确诊人数和无症状感染者加在一起，大致10000到25000人。其中确诊的感染者，应该不会低于5000。当然，这是估计，我前面说了，比较容易出错，没有十足的把握。

　　3.西安疫情解封时间推算

　　取决于两方面数据：第一，取决于流调问题解决的程度和时间。如果流调问题很快解决，且解决得非常好，可以将上述逻辑链条和数据链条弄完整，那么当西安疫情符合前述公式条件时，就可以很清晰地判断出解封的时间。

　　第二，如果第一个问题解决不好，那么就只能通过一轮一轮的全城核酸检测来筛选，来发现、斩断和排除隐秘传染链条，那么这要取决于西安进行几轮核酸检测，少则12轮，多则15轮。而且，这么多轮的检测完成以后，还得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因此，12到15轮核酸检测完毕，再观察7到10天没发现问题，就可以解封了。

　　现在是封城第8天，在进行第五轮核酸检测。12轮完成，需要20天，15轮完成，需要24天。因此，昨天判断28天到一个月，基本靠谱。

　　但前提是，流调一定要跟上，因为不排除有个别的潜伏期特别长，一旦解封后，再发现了，那么流调就必须跟上，否则就会是二次封城。

　　三、西安疫情教训

　　1.疫情防控系统中，流调工作要特别加强。中国防疫问题，治疗工作已经解决得很好，各地的检测问题也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当初武汉疫情初发时，这两方面都不足。但西安疫情暴露出来的是，流调工作很不到位。如果西安流调工作到位，根本就不用封城，上海就是好的典型，西安是流调不到位的典型。

　　2.水库2和水库3很重要。对于小地方，水库2和水库3不重要，但人口一过万，水库2和水库3非常重要，它可以大大减轻工作量，让工作有的放矢，同时便于对整个系统进行分隔和观察。西安的问题，在水库2和水库3存在很大的不足，不足的根源在于流调不足。水库2和水库3如果解决得很好，那么就知道疫情的主体在哪儿，就是水库2和水库3，如果在水库1中发现有几例，就可以迅速通过流调把相关人员调整到水库2和水库3，以解决问题。有了水库2和水库3，即使疫情在传播，你知道疫情在那儿发展，它最大能够传播多大数量的人群；可水库2和水库3一存在问题，你就不知道疫情在哪儿发展，在哪儿传播，也即疫情还存在隐秘传播的可能，而那个链条是你所不知，你控制不了的，这种状况就比较可怕。因为只要存在隐秘传播，一个人传几天就可以搞乱一座城。

　　3.西安封城决策晚了。16日出现源头不清晰的疫情，且后续传播不清晰时，就应该果断解决流调问题，或者进行封城，因为那时至少已经传播5代了。和后面封城相差3代。而3代的数量，相差海了去。

　　4.西安还有工作人员没有培训，不懂防疫。昨天看电视，西安给每家每户送菜，工作人员敲开门，屋里面的人出来，工作人员还有用手从塑料袋里拿出蔬菜一个一个递进去的镜头，说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还跟里面的人握手。这不是防疫，是传播疫情。因为核酸检测中，就有工作人员感染的。工作人员送这个菜，第一，怎么知道这菜上是否有病毒？第二，怎么知道工作人员手上身上是否带病毒？如果他是潜在感染者怎么办？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将塑料袋放在人家门口，离开，打电话让人家取走，人家对塑料袋和蔬菜喷洒酒精消毒。上面的镜头，我判断可能是电视摄像人员要工作人员那样做的，但那样做是有问题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要做对吧？显然是工作人员缺乏这方面的知识或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