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立华：韭菜的生活，始终是苦的

lameihua

　　说是今年国考报名的人数突破了200万，研究生报考的人数也创了个新高。

　　立华我想到了我毕业时候的光景，我那会毕业，考公务员会被同学瞧不起。那会的大学生，出国最为光鲜，其次是去外企，再之后，是进国企。

　　第一等光鲜的选择要是轮不上，进新兴私企，创业或者是保研、直博，都是第二等的选择，再之后，考研和普通私企据了三等，排到最后的，是家里蹲和考公务员。

　　在立华我的印象中，家里蹲向来和公务员在一档，考公务员无非是家里蹲总要就业，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才考了公务员。

　　那会立华我学了中文，专业本就一般，出国是不可能，就业又不好就业，侥幸上了研究生，眼看着毕业季就来，还是没找到工作。

　　班里有女生去做广告，有男生考了教师，立华我读书的时候松懈，爱玩，竟然没有实习也没有考证，终于落得再不考编制，马上就要家里蹲的境地。

　　可巧不巧，立华的对象，也就是如今的夫人，也是个爱玩的主，两人一合计，干脆考编。

　　这才免于失业，有了一份工作。

　　就业的形势到底不好，造富造出来最多的互联网行业，如今也是遍地哀嚎，许多人逐渐认识到，自己的收入增长不会随着年龄一起增长下去。

　　就业的形势不好，但是没改变公务员还是和家里蹲并列。既然就业难，难免家里蹲，所以公务员就热了起来。

　　芸芸众生，就业总是随着形势，市场好的时候，干什么都能发点小财，市场不好了，干什么都要赔一大笔。

　　这让找不到工作的立华端起了铁饭碗。

　　老一辈人总是希望子女考个编制，有的时候子女对此不屑一顾，大抵是因为见的事情还少，不知道稳定的可贵。

　　小年轻读书的时候，一个个心比天高，仿佛毕业十年内年入百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经了事情，见了变动，才知道这一份工，虽然挣的不多，好歹真的旱涝保收。

　　所以逐渐有个打工人这个词，逐渐内卷流行开来，逐渐的，股民专属的“韭菜”成了挂在人嘴上的标配。

　　韭菜的生活好过吗，立华我是有过耳闻的。

　　过去的农民要交农业税，立华我不是农民，但有大学同学是，说是一年的营收，只有年底能见到。年底买了粮食，终于见到了钱，这一笔，要用来年一年。

　　他来读书的时候，他母亲拆开缝在裤子里的包裹，拿出一卷钱给他，说省着点花。

　　说着，还给我看了看他的毛票。

　　立华父亲是个干部，收入到底是多一点，言者无心，从那以后，我老是找他吃饭，出去改善生活。十几年前的五道口还有点偏僻，小馆子也不多，两人往市里走，到了西单出了地铁，就奔着那几栋商场过去了。

　　有一次要放寒假了，同学突然想去西单。我说好，同去。他说这次我自己去吧。

　　我想了想，说好。便去操场踢球去了。

　　晚上回来，无意撇到他未拉上的书包里装着几个汉堡，没有动，就那样包在纸袋子里，口味都不一样。那一瞬间我懂了，他要带回去给父母吃。

　　他不想让我知道，这是他的尊严。

　　我奔出宿舍，跑到操场，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滑下来，这是我的尊严。

　　那一天我心里想，有的东西，发展就是不一样的步调，我从小习以为常的东西，他竟是到了大学才吃的上。

　　才因为我老带他出去，他才真的把“听到过”，变成了“吃的上”。

　　论用功，他比我用功好多，论努力，他比我好太多，论人缘，大家都喜欢他。但是就论这个吃，我是何德何能，就因为生的家庭不一样，从小就要比他好些呢？

　　如果快餐能走进千家万户，想吃的时候，真的可以随便吃，那该有多好啊。

　　许久没有联系他了，上次聚会听说起来，他好像过的还不错，省城买了房子，父母也接了过去，结了婚，有个儿子。

　　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那以后便没有联系。

　　好在上次加了微信，我偷偷打开，看他的朋友圈，工作的内容大抵是发了几条，背景是个全家福。打开聊天框，想说点什么，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

　　于是又无话。

　　赶紧找了班里一个八卦的老同学，他和所有人几乎都联系，打听打听那位同学的近况。

　　八卦哥说，他啊，要了二胎，都三岁了，去年换了个大众的越野车，今年他母亲癌症去世了，大约是五月吧。

　　怎么了，你问他做什么？

　　我不知为什么，出了神，八卦哥说着，我却听的不是很明白。一回神，已经好几分钟了。

　　啊，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