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昊：地摊经济考验北京：服务型首都，还是享福型首都？丰富立体的首都，还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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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摊经济，人间烟火气。

　　近日，国家呼吁放开地摊经济，给普通民众一条活路。

　　消息一出，举国振奋。甚至各地民间出现了各城市地摊图。一张所谓的北京“地摊地图”也在网上广为流传。

　　不过，北京方面称，个别地方摆摊设点的行为有扰乱市容之嫌，需要依法处理。

　　北京日报更发表评论，称北京是国家首都，代表首都形象，作为全国首个减量发展的超大型城市，必须保持城市应有的秩序，不应发展不符合首都城市战略定位的经济业态，地摊经济不合适北京。一旦开口子，环境卫生、交通出行将受到影响，不利于树立良好的首都形象和国家形象，不利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不过，既然地摊经济在国家层面已经提出，北京迟早要面对。如何对待地摊经济，其实体现的是首都功能的定位问题，国家首都，是服务型的，还是享受型的？

　　同时，地摊经济的挑战，对北京的管理能力，服务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首都之问：服务的，还是享福的？

　　东决繁华，西决生死。

　　从战略价值上看，西部是国防安全和生态价值生死线。为什么首都越来越往东呢？

　　东部繁荣。

　　首都一定要选择繁荣的地方吗？

　　关键看首都的定位。

　　享福型政府，往往喜欢把最好的资源集中于首都。

　　服务型政府，最好的资源不在首都，分散全国。

　　全球范围内，疆域在300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大国。首都在本国的排位如何？

　　俄罗斯，莫斯科为全国第一大城市。

　　加拿大，渥太华仅为全国第五大城市。

　　中国，首都北京为第二大城市。

　　美国：首都华盛顿，全国排名20开外，

　　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全国第六大城市，才200多万人。

　　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全国第八大城市，仅40万人左右。

　　印度：首都新德里，全国第二。

　　俄罗斯，中国，印度，首都排名都在前两位。都还不够富裕。

　　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等国，首都排名最高前五，甚至华盛顿排在20名之外。这几个国家的首都，是典型的服务型首都。

　　最繁华的地方，它们不占，留给老百姓去享受荣华。

　　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为国家服务。

　　古人选首都，精明。会享受。

　　自隋末以来，看着长安不满足，还要营造东都洛阳。后来武则天也曾以洛阳为都，五代十国之后，国都逐步东迁，至汴京，至燕京。东边繁华，好享福。

　　当下北京，集中了全国最多的央企，最多的三甲医院，清华北大等最顶尖的双一流大学，近四分之一集中在北京。同时，北京是中央银行所在地，也是三会所在地。公共资源之富有，冠绝全国，经济总量和人口也是全国第二。繁华富庶。

　　北京作为首都，全国人名都向往。

　　如此多的公共资源，全国人要办事，都得来拜码头，求项目。北京虽然执行了比较严格的户籍政策，但是，各地人还是趋之若鹜，突破各种艰难，来到北京。

　　北京是一座混杂的、折叠的城市。

　　第一个是权力世界，这里城府森严。

　　第二个是老北京势力，是个人情和传统的世界。

　　第三个是以CBD为代表的民间世界和外来世界。

　　权力、传统与市场三大力量的博弈。

　　2017年北京常住人口首次出现负增长。至2018年和2019年，常住人口继续下降，三年累计下降近20万人。

　　截止2019年，北京常住人口为2153.6万，常住外来人口745.6万人。

　　在拥有如此多的公共资源的情况下，北京三年来仍减少了近20万常住人口，近50万外地人。

　　什么人离开了北京？

　　无疑，普通百姓甚至是穷人占多数。他们，很多就是曾经的地摊经济从业者。

　　北京开始疏解首都功能开始，随着集贸市场的拆除，小摊的清除，已经走了不少人。无数在北京挥洒了十年乃至几十年汗水的外地人，满怀不舍地回到了故乡。

　　剩下的北京，该是什么样的？

　　（2）

　　没有地摊经济的北京，是残缺的北京

　　万家欢乐，谁怀远忧？

　　2017年，北京开始了非首都功能疏解。西南边的雄安搅局。

　　大势所趋。改变终于开始。

　　罗天昊认为，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的首都必须成为服务型首都。

　　中国是人口和疆域双重大国，尤其要警惕两大失衡。

　　一个是区域的不平衡，东部发达，西部塌陷，2019年北京的人均GDP是甘肃的4.5倍。西部多后发地区，后富责任重大。巴西为平衡国内经济，放弃了繁华的海滨城市里约热内卢，迁都到内陆深处的巴西利亚。

　　一个是社会与阶层财富的不平衡。2017年，中国基尼系数达0.467以上，贫富悬殊远超欧美，北大2017年一项报告更显示，中国最穷25%的人口，仅占1%的财富。

　　2020年胡润财富榜中，中国已经成为全球10亿美金富翁最多的国家，但中国并非全球第一经济大国，说明中国的财富集中度高，贫富悬殊巨大。

　　其中，北京又是中国10亿美金富人最多的城市，达到110个。

　　北京就是中国贫富分化的典型。

　　北京富人多吧？

　　但是，看看北京的实物消费能力，却令人大跌眼镜。

　　2019年，北京GDP为35371.3亿元，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2270.1亿元，实物消费总额与GDP的比值，仅为34.7%，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作为中国拥有世界500强总部最多，拥有顶级富人最多的城市，北京的消费能力却并不强，问题出在哪里？北京富人的钱，都跑到哪里去了？

　　北京等城市消费不振，有三个原因。一是，北京等城市的财富主要流向房地产，社会消费被抽血。二是基尼系数过大，精英消费边际效应递减，穷人无力消费，整体消费乏力。三是服务业消费挤占了实物消费。

　　房产消费不计算入零售，所以，北京有天量的房屋买卖，在社会零售总额统计上并不体现。房地产压榨了其它领域的消费，导致北京居民在大众消费方面不足。

　　北京虽然富人人数全国第一，但是基尼系数大，平民阶层消费能力，比起长三角和珠三角，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富人的消费，主要集中在奢侈品消费和服务消费方面，对零售帮助不大，而且很多富人去国外消费，财富并没有留在北京本土。

　　中国当下挑战重重，去哪里寻找力量？

　　豪族精英是殿堂，但平民大众是基石。

　　大地深处，荒凉深处，有最深的力量。

　　我们尊重勤劳和合法的致富的富豪，但是更要尊重千千万万的普通劳动者。

　　我们自豪于企业巨头，但是也允许地摊经济，引车卖浆的普通民众的生路。

　　北京的零售情况也警示：富人奢侈消费，并不完整，更远离本土。城市需要平民大众的消费，支撑更深厚的经济根基。

　　有富有贫，有庙堂有地摊，这才是完整的中国，完整的北京。

　　（3）首都需要善治——

　　干净整洁的同时，更为立体和丰富

　　我有不少老北京的朋友，他们中不少人认为，北京是大国首都，需要高端形象。也需要干净和整洁。

　　这确实也是真实而普遍的民意。

　　但是，高端严肃，干净整洁，与搞活平民经济，并不一定是矛盾。

　　何谓城市秩序？

　　一个有效的城市秩序，有立体的，丰富的。在规范和有效管理的条件下，可以更多元，更广博，更包容。

　　北京需要庙堂之上的决策者，高端政商人士，也需要修路的，造房子的，清洁街道的，卖菜卖衣服的。

　　单一的社会结构，城市也无法有效运转。没有哪个城市全是高端人士。

　　北京需要高质量的经济形态，也需要地摊经济。

　　地摊经济，确实会对交通和秩序造成一定的困扰和挑战，但是，解决办法，是提高城市的管理能力，疏导能力。比如严格限定摆摊区域，规定事前和事后的垃圾清理，做好卫生和环境工作等，而不是简单禁止。

　　每一个充满危机的时代，都孕育着变化和机会。北京需要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实行更好的服务，创造更完善的经济和社会体系。

　　大国之都，不仅在高大，也在包容，广博，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