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看对了的问题，开错了的药方 —— 论中国“金融创新”的失败

lameihua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一个很好听的口号。提出来并且也流行了几年，如今渐渐提的人也少了很多。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因此去创业创新，然后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不得而知。倒是最近一个叫做茅侃侃的创业者的自杀，让大家多少心生寒意。北京的“车库咖啡”，当年也曾经是一面旗帜，已经萧条不堪的图书城，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很多的创业咖啡厅，很多还挂着诸多的互联网“名人”大幅画面。

　　我因为经常去北京，也喜欢看书，会经常到中关村图书城或者西单书城去看看。偶尔也在“车库咖啡”喝点东西，东西不贵也不便宜，大体和差不多地段的咖啡馆价格相当。门口还经常摆着一辆“特斯拉”的电动车，也算是广告展示。倒是车库咖啡里面的点餐模式，很早就接入了二维码，概念上还是很领先的。

　　改成创业咖啡一条街，并没有挽救这条中关村步行街的萧条命运。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比以前更萧条了。其实，如今连中关村的各个电子卖场，也都没有了人气，纷纷关门歇业。毕竟电子产品现在电商渠道占据了主流。

　　其实，“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当时提出来，也是充满理想主义色彩，XX工作报告中如此表述：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既可以扩大就业、增加居民收入，又有利于促进社会纵向流动和公平正义”。在论及创业创新文化时，强调“让人们在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更好地实现精神追求和自身价值”。

　　既然提到“促进社会纵向流动”，说明上层已经意识到中国社会阶层固化的现实。希望通过在创新创业中，激发人们的创造活力，实现财富的流动和再分配。

　　应该来说，在阶层相对固化的背景下，又不能使用激烈手段去改革。决策层寄希望于“创新创业”这条路，一如改革开放初期那样，通过释放政策松绑的红利，让一大批新的企业家，像当年浙江那些“敢为天下先”的温州老板那样，通过双手和头脑的辛勤劳动，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还能够解决更多的过剩劳动力问题。对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阶层，还能够激发“鲶鱼效应”，给整个中国带来新的活力。

　　如果社会底层的民众，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脱贫致富，这也不同时减轻了社会的贫富差距吗？困难群众的扶贫的工作，压力也会小很多。—— 理想的状态应该如此美好。

　　然而，现实很骨感。中国社会阶层固化，财富两极分化是事实，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创新创业不足，而是因为财富已经集中在某些阶层的手上。让财富积累很少、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去扛创业的大旗，很显然成功率很低。—— 真有那性格本事或者社会关系的人，该发早就发了，轮不着“创新创业”这种风口来带动困难群众致富。

　　和这“创业创新”口号一起提出来的，还有“金融创新”。因为“创业创新”离不开良好金融环境的支持，美国创业圈子流行着无数的风险投资和天使投资的故事。有钱人和风险投资公司，通过投资年轻人创业，扶植更多的新兴企业成长起来，实现“金融带动科技发展”，还带动整个国家的创新和进步。

　　实际上，关于美国风险投资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互联网公司自弹自唱的“真实的谎言”。没有比尔盖茨他老娘在IBM董事会的背景，微软公司未必那么容易做大。再说了，美国有那么多黑色资金要洗白（包括全球流入的黑钱、毒贩的毒资、全球的贪官逃犯等等），风险投资还有金融市场操控，自然也是一条黑钱洗白顺便增值的路径。

　　有人很天真地以为，中国可以复制美国金融扶植创业的路径。通过金融 - 创新创业的良性互动，能够促进中国的创新进步，能够打破阶层固化，能够实现各方面的共赢。

　　其实，这一类的政策。如果不是天真的话，那就是幼稚或者是别有用心。或者说，看对了问题，但是开错了药方。因为美国的投资创业活动，固然打造出了光芒四射的硅谷，但是实际上也造成了美国更严重的贫富分化，传统制造业没有了资金和人才的支持，在成本高企的背景之下，一步步丧失竞争力，成为全球化时代美国的伤疤，并且导致了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容以后再谈。（2019年波音的连续出事，美国制造业辉煌不再，似乎见证这预言……）

　　同样，金融创新并没有促进多少中国的“创新创业”，也没有引导社会资本投向新兴产业。相反，搞出了一堆的怪胎，包括P2P、金融传销、非法集资、各种恶性高利贷，以及中外结合的比特币或者其他山寨数字加密货币。从前几年的e租宝，到最近爆发的南京钱宝案，还有2015年股市的超级股灾……用不了多久，还会曝光一大批出来。

　　为什么播下去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满怀期望种下去的鲜花种子，指望着满园百花齐放，收获的却是一颗颗毒草？道理很简单，因为人性黑暗的一面，因为资本贪婪的一面，因为一些XX者软弱的一面（当然还有为虎作伥的一面）。

　　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甘冒绞首的危险。”

　　显然，中国的经济的大部分民用领域，早已经是资本主义当道。打着“金融创新”的高大上旗号，又有足够的利润期望值，中国人向来不缺乏最狂野的想象力，连“民族资产解冻”这种弱智到家的谎言，都能够骗走无数人的钱，还能够把人骗到北京鸟巢去集会，还有什么金融诈骗花样想不出来的？

　　“金融创新”的本意，是降低企业融资的成本，特别是让中小企业比较容易获得金融上的支持，但是看看下列的一组数据（数字有点枯燥）：

　　当前中国社会融资（企业）平均融资成本为7.60%，银行贷款平均融资成本为6.6%，承兑汇票平均融资成本为5.19%，企业发债平均融资成本为6.68%，融资性信托平均融资成本为9.25%，融资租赁平均融资成本为10.7%，保理平均融资成本为12.1%，小贷公司平均融资成本为21.9%，互联网金融（网贷）平均融资成本为21.0%，上市公司股权质押的平均融资成本为7.24%。

　　最具有“创新性”的互联网金融和小额贷款公司，融资成本最高，超过了20%。也就是说，如果有境外资金通过各种手段进入中国，仅仅是搞这一类的贷款，就可以获得非常丰厚的回报。—— 金融创新非但没有让贷款成本下降，反倒成为趴在中国实体经济上的吸血鬼。要知道，中国的GDP成长率不到7%。

　　我前一阵写过关于“现金贷”的文章。现在的现金贷和黑社会结合，已经成为社会的一个毒瘤，也是此次扫黑除恶的重点领域。原因无他，黑白两道加上金钱和暴力的力量，不能说为所欲为，起码逼死一群人，逼得一批人倾家荡产，再逼一些女孩子卖身，还是会大面积发生的，而这一切，恰恰是在金融创新大行其道的这几年泛滥成灾的。

　　为什么“金融创新”会失败，因为有的人希望放弃用qiang杆子改造社会的手法！指望着“和平”的方式实现阶层流动，希望金融资本能够带动社会发展 —— 这实在是与虎谋皮。殊不知，历史上任何的改革，都是靠枪杆子或者刀把子推动的。

　　当前的中国社会，一部分人早已经失去了改ge的动力。发达地区，自然愿意躺着优厚的各种条件，继续发展就可以，只需要技术产品不断突破，就会收获越来越大的利益，国家财政拿走一部分，地方留下的也足够。而不发达地区，只要xxxxxx，资金总不会缺少。

　　很显然，现在上下终于达成了共识，让中国社会焕发活力的，并不是一条条国外抄进来的金融创新，不能指望既得利益者通过投资带动后来者致富，而是扫除整个社会肌体的恶性肿瘤，让寄生虫的触角不要伸得那么长，让血管也畅通起来。让国家的意志，低成本地贯彻到共和国的每一个角落。

　　理解了这一点，也许就读懂了“伟大的斗争”。